有一般汉,也要向百尺竿头凝然端坐,洎乎翻身之际,舍命不得。岂不见云门大师道,知是般事,拈放一边,直须摆动精神,著些筋骨。向混沌未剖已前荐得,犹是钝汉。那堪更于他人舌头上,咂啖滋味,终无了日。诸禅客,要会么?
剔起眉毛有甚难,分明不见一毫端,风吹碧落浮云尽,月上青山玉一团。”
喝一喝,下座。
一日,漕使无尽居士张公商英按部过分宁,请五院长老就云岩
说法。师最后登座,横拄杖曰:
“适来诸善知识,横拈竖放,直立斜抛,换步移身,藏头露角。既于学士面前各纳败阙,未免吃兜率手中痛棒。到这里不由甘与不甘。何故?
见事不平争忍得,衲僧正令自当行。”卓拄杖,下座。室中设三语以验学者:
“一曰拨草瞻风,﹝瞻,清藏本、续藏本均作“担”。
﹞祇图见性,即今上人性在甚么处?二曰识得自性,方脱生死,眼光落地时作么生脱?三曰脱得生死,便知去处。
四大分离,向甚么处去?”元佑六年冬,浴讫集众,说偈曰:“四十有八,圣凡尽杀,
不是英雄,龙安路滑。”
奄然而化,其徒遵师遗诫,欲火葬捐骨江中。得法弟子无尽居士张公遣使持祭,且曰:
“老师于祖宗门下有大道力,不可使来者无所起敬。”俾塔于龙安之乳峰,谥真寂禅师。法云杲禅师东京法云佛照杲禅师,自妙年游方,谒圆通玑禅师。入室次,玑举:“僧问投子:
“大死底人却活时如何?”子曰:“不许夜行,投明须到。”意作么生?”师曰:“恩大难酬。”玑大喜,遂命首众。
至晚,为众秉拂。机迟而讷,众笑之。师有色。次日于僧堂点茶,因触茶瓢坠地,见瓢跳,乃得应机三昧。
后依真净,因读祖偈曰:“心同虚空界,示等虚空法。证得虚空时,无是无非法。”豁然大悟,每谓人曰:
“我于绍圣三年十一月二十一日,悟得方寸禅。”出住归宗,韶居净因。僧问:“达磨西来传个甚么?”师曰:
“周、秦、汉、魏。”问:“昔日僧问云门,如何是透法身句?门曰,北斗里藏身,意旨如何?”师曰:“赤心片片。”
曰:“若是学人即不然。”师曰:“汝又作么生?”曰:“昨夜抬头看北斗,依稀却似点糖糕。”师曰:
“但念水草,余无所知。”上堂:“西来祖意,教外别传,非大根器,不能证入。
其证入者,不被文字语言所转,声色是非所迷。亦无云门临济之殊,赵州德山之异。所以唱道须明:
有语中无语,无语中有语,若向这里荐得,可谓终日著衣,未尝挂一缕丝;终日吃饭,未尝咬一粒米。直是呵佛骂祖,有甚么过?
虽然如是,欲得不招无间业,莫谤如来正法轮。”喝一喝,下座。上堂,拈拄杖曰:
“归宗会斩蛇,禾山解打鼓,万象与森罗,皆从这里去。”掷下拄杖曰:“归堂吃茶。”师以力参深到,语不入时,每示众,常举:
“老僧熙宁八年,文帐在凤翔府,供申当年崩了华山四十里,压倒八十村人家。汝辈后生,茄子瓠子,几时知得?”
或同曰:“宝华玉座上,因甚么一向世谛?”师曰:“痴人佛性,岂有二种邪?”
泐潭文准禅师隆兴府泐潭湛堂文准禅师,兴元府梁氏子。初谒真净,净问:
“近离甚处?”师曰:“大仰。”净曰:
“夏在甚处?”师曰:“大沩。”净曰:“甚处人?”师曰:“兴元府。”
净展手曰:“我手何似佛手?”师罔措。
净曰:“适来祇对,一一灵明,一一天真。及乎道个我手何似佛手,便成窒碍。且道病在甚处?”师曰:“某甲不会。”净曰:“一切见成,更教谁会?”师当下释然。服勤十载,所往必随。
绍圣三年,真净移石门,众益盛。凡衲僧扣问,﹝衲,原作“纳”,据清藏本,续藏本改。﹞但瞑目危坐,无所示见。来学则往治蔬圃,率以为常,师谓同行恭上座曰:
“老汉无意于法道乎!”一日,举杖决渠,水溅衣,忽大悟。净诟曰:“此乃敢尔藞苴邪?”自此迹愈晦而名益著。显谟李公景直守豫章,请开法云岩。未几,移居泐潭。
僧问:“教意即且置,未审如何是祖意?”师曰:“烟村三月里,别是一家春。”问:“寒食因悲郭外春,墅田无处不伤神。
林间垒垒添新冢,半是去年来哭人。这事且拈放一边,如何是道?”师曰:
“苍天!苍天!”曰:“学人特伸请问。”师曰:
“十字街头吹尺八,村酸冷酒两三巡。”问:“一法若有,毗卢堕在
凡夫。
万法若无,普贤失其境界。
去此二途,请师一决。”师曰:“大黄甘草。”曰:“此犹是学人疑处。”
师曰:“放待冷来看。”问:
“向上一路,千圣不传,未审如何是向上一路?”师曰:“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曰:“为甚不传?”师曰:“家家有路透长安。”曰:
“祇如衲僧门下,毕竟作么生?”师曰:“放你三十棒。”上堂曰:“五九四十五,圣人作而万物睹。
秦时轹钻头尖,汉祖殿前樊哙怒。曾闻黄鹤楼,崔颢题诗在上头:“晴川历历汉阳戌,芳草萋萋鹦鹉洲。”
可知礼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蓦拈拄杖,起身云:
“大众宝峰何似孔夫子?”良久曰:“酒逢知己饮,诗向会人吟。”卓拄杖,下座。上堂:“劄!
久雨不晴,直得五老峰头黑云叆叇,洞庭湖里白浪滔天。云门大师忍俊不禁,向佛殿里烧香,三门头合掌,祷祝咒愿:
愿黄梅石女生儿,子母团圆,少室无角铁牛,常甘水草。”喝一喝:“有甚么交涉?”顾众曰:“不因杨得意,争见马相如?”
上堂:“混元未判,一气岑寂。不闻有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秋收冬藏。
正当恁么时,也好个时节。叵耐雪峰老汉,却向虚空里钉橛。
辊三个木毯,直至后人构占不上,便见沩山水牯牛,一向胆大心;长沙大虫,到处咬人家猪狗。虽然无礼难容,而今放过一著。孝经序云:朕闻上古,其风朴略。山前华尧民解元,且喜尊候安乐。参!”上堂:“今朝腊月十,夜来天落雪。群峰极目高低白,绿竹青松难辨别。
必是来年蚕麦熟,张公李公皆忻悦。皆忻悦,鼓腹讴歌笑不彻。把得云箫缭乱吹,依俙有如杨柳枝。
又不觉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左之右之。”喝曰:“禅客相逢祇弹指,此心能有几人知?”上堂:
“太阳门下,日日三秋。明月堂前,时时九夏。洞山和尚,祇解夜半捉乌鸡,殊不知惊起邻家睡。
宝峰相席打令,告诸禅德,也好冷处著把火。咄!”上堂:“古人道,不看经,不
念佛,看经念佛是何物?自从识得转经人。”
举拂子曰:“龙藏圣贤都一拂。”以拂子拂一拂,曰:
“诸禅德,正当恁么时,且道云岩土地向甚么处安身立命?”掷下拂子,以两手握拳叩齿曰:“万灵千圣,千圣万灵。”上堂,僧问:“教中道,若有一人,发真归源,十方虚空,悉皆消殒。未审此理如何?”
师遂展掌,点指曰:“子丑寅卯,辰巳午未。
一罗二土,三水四金,五太阳、六太阴、七计都。今日计都星入巨蟹宫。宝峰不打这鼓笛。”便下座。上堂:
“大道纵横,触事现成。云开日出,水绿山青。”拈拄杖,卓一下,曰:
“云门大师来也。
说道,观音菩萨将钱买胡饼,放下手元来却是馒头。大众,云门祇见锥头利,不见凿头方。宝峰即不然。”掷下拄杖曰:“勿于中路事空王,策杖须还达本乡。昨日有人从淮南来,不得福建信,却道嘉州大像,吞却陕府铁牛。”喝一喝,曰:
“是甚说话,笑倒云居土地。”上堂:“
祖师关捩子,幽隐少人知。不是悟心者,如何举似伊!”喝一喝,曰:
“是何言欤?若一向恁么,达磨一宗扫土而尽。所以大觉世尊,初悟此事,便开方便门,示真实相。
普令南北东西,四维上下,郭大李二,邓四张三,同明斯事。云岩今日不免效古去也。”击拂子曰:
“方便门开也。作么生
是真实相?”良久云:“十八十九,痴人夜走。”示众,拈拄杖曰:
“衲僧家竿木随身,逢场作戏。倒把横拈,自有意思。所以昔日药山和尚问云岩曰:“闻汝解弄师子,是否?”岩曰:“是。”山曰:
“弄得几出?”岩曰:“弄得六出。”山曰:“老僧亦解弄。”岩曰:“和尚弄得几出?”山曰:“老僧祇弄得一出。”
岩曰:“一即六,六即一。”山便休。大众,药山云岩钝置杀人,两父子弄一个师子,﹝父子,原舛作“子父”,今据改。﹞也弄不出。
若是准上座,祇消得自弄。
拽得来拈头作尾,拈尾作头,转两个金睛,攫几钩铁爪,吼一声直令百里内猛兽潜踪,蒲空里飞禽乱坠。准上座未弄师子,请大众高著眼,先做一个定场。”
掷下拄杖曰:
“个中消息子,能有几人知?”师自浙回泐潭,谒深禅师,寻命分座。闻有悟侍者,见所掷爨余有省,诣方丈通所悟。
深喝出,因丧志,自经于延寿堂厕后,出没无时,众惮之。师闻,中夜特往登溷,方脱衣,悟即提净水至。
师曰:“待我脱衣,”脱罢悟复至。未几,悟供筹子,师涤净已,召接净桶去。悟才接,师执其手问曰:
“汝是悟侍者那!”悟曰:“诺。”师曰:“是当时在知客寮,见掉火柴头,有个悟处底么?参禅学道,祇要知个本命元辰下落处。汝铲地作此去就,汝在藏殿,移首座鞋,岂不是汝当时悟得底?
又在知客寮移他枕子,岂不是汝当时悟得底?汝每夜在此提水度筹,岂不是汝当时悟得底?因甚么不知下落,却在这里恼乱大众。”师猛推之,索然如倒垒甓,由是无复见者。政和五年夏,师卧病,进药者令忌毒物,师不从。
有问其故,师曰:“病有自性乎?”曰:“病无自性。”师曰:“既无自性,则毒物宁有心哉?
以空纳空,吾未尝颠倒。汝辈一何昏迷!”十月二十日,更衣说偈而化。阇维得设利,晶圆光洁,睛齿数珠不坏。
塔于南山之阳。慧日文雅禅师庐山慧日文雅禅师,受请日,僧问:“向上宗乘,乞师不吝。”师曰:“拄杖正开封。”曰:
“小出大遇也。”师曰:“放过即不可”,便打。
洞山梵言禅师瑞州洞山梵言禅师,太平州人也。上堂,有二僧齐出。一僧礼拜,一僧便问:“得用便用时如何?”
师曰:“伊兰作旃檀之树。”曰:“有意气时添意气,不风流处也风流。”师曰:“甘露乃蒺梨之园。”上堂:
“吾心似秋月,碧潭清皎洁,无物堪比伦,教我如何说?
寒山子劳而无功,更有个拾得,道不识这个意,修行徒苦辛。恁么说话,自救不了。寻常拈粪箕,把扫帚,掣风掣颠,犹较些子。直饶是文殊普贤再出,若到洞山门下,一时分付与直岁。烧火底烧火,扫地底扫地,前廊后架,切忌搀匙乱箸。
丰干老人更不饶舌。参退,吃茶。”上堂:“一生二,二生三,遏捺不住,廓周沙界。德云直上妙峰,善财却入楼阁。
新妇骑驴阿家牵,山青水绿。桃华红,李华白,一尘一佛土,一叶一释迦。”
乃合掌曰:“不审
诸佛子,今晨改旦,季春极暄,起居轻利,安乐行否?少间专到上寮问讯,不劳久立。”上堂:“腊月二十日,
一年将欲尽。
万里未归人,大众,总是他乡之客。还有返本还源者么?”击拂子曰:“门前残雪日轮消,室内红尘遣谁扫?”
文殊宣能禅师德安府文殊宣能禅师,僧问:“如何是祖师灯?”师曰:“四生无不照,一点任君看。”上堂:“石巩箭,秘魔叉,直下会得,眼里空华。堪悲堪笑少林客,暗携只履度流沙。”
寿宁善资禅师桂州寿宁善资禅师,上堂:“若论此事,如鸦啄铁牛,无下口处,无用心处。
更向言中问觅,句下寻思,纵饶卜度将来,翻成戏论边事。殊不知本来具足,直下分明,佛及众生,纤毫不立。
寻常向诸人道,凡夫具足圣人法,凡夫不知;圣人具足凡夫法,圣人不会。
圣人若会,即同凡夫。凡夫若知,即是圣人。
然则凡圣一致,名相互陈,不识本源,迷其真觉。所以逐境生心,徇情附物。
苟能一念情忘,自然真常体露。”良久曰:“便请荐取!”上堂:“诸方五日一参,寿宁日日升座,莫怪重说偈言,过在西来达磨。
上士处处逢渠,后学时时蹉过。且道蹉过一著,落在甚么处?”举起拂子曰:
“一片月生海,几家人上楼。”上封慧和禅师南岳祝融上封慧和禅师,上堂:“未升此座已前,尽大地人
成佛已毕。
天有何法可说,更有何生可利?况
菩提烦恼,本自寂然。生死槃,犹如昨梦。
门庭施设,诳謼小儿。
方便门开,罗纹结角,于衲僧面前,皆成幻惑。且道衲僧有甚么长处?”拈起拄杖曰:“孤根自有擎天势,不比寻常曲彔枝。”
卓拄杖,下座。
五峰本禅师瑞州五峰净觉本禅师,僧问:“同声相应时如何?”师曰:“鹁鸠树上啼。”曰:“同气相求时如何?”师曰:“猛虎岩前啸。”问:“一进一退时如何?”师曰:“脚在肚下。”
曰:“如何是不动尊?”师曰:“行住坐卧。”
上堂,僧问:“宝座既升,愿闻举唱。”师曰:“雪里梅花火里开。”曰:“莫便是为人处也无?”师曰:
“井底红尘已涨天。”上堂:“恁么也不得,不恁么也不得,恁么不恁么摠不得。诸人作么生会?
直下会得,不妨奇特。更或针锥,西天此土。”上堂:“五峰家风,南北西东。要用便用,以橛钉空。咄!”
太平安禅师永州太平安禅师,上堂:“有利无利,莫离行市。镇州萝卜极贵,庐陵米价甚贱。争似太平这里,时丰道泰,商贾骈阗。白米四文一升,萝卜一文一束。不用北头买贱,西头卖贵。自然物及四生,自然利资王化。又怎生说个佛法道理?”良久云:“劝君不用顽石,路上行人口似碑。”
报慈进英禅师潭州报慈进英禅师,僧问:“远涉长途即不问,到家一句事如何?”师曰:“雪满长空。”曰:
“此犹是时人知有。转身一路,又作么生?”师便喝。上堂:“报慈有一公案,诸方未曾结断。幸遇改旦拈出,各请高著眼看。”遂趯下一只鞋,曰:“还知这个消息也无?
达磨西归时,提携在身畔。”上堂:
“与么上来,猛虎出林。与么下去,惊蛇入草。不上不下,日轮杲杲。”喝一喝,曰:“潇湘江水碧溶溶,出门便是长安道。”上堂,掷下拄杖,却召大众曰:“拄杖吞却祖师了也。教甚么人说禅?还有人救得也无!”喝一喝。
上堂,蓦拈拄杖曰:“三世一切佛,同入这窠窟。衲僧唤作辽天鹘。”卓拄杖一下。洞山至乾禅师瑞州洞山至乾禅师,上堂:“洞山不会谈禅,不会说道,祇是饥来吃饭,困来打睡。
你诸人必然别有长处,试出来尽力道一句看。有么,有么?”良久曰:“睦州道底。”
宝华普鉴禅师平江府宝华普鉴佛慈禅师,本郡周氏子。幼不茹荤,依景德寺清智下发。
十七游方,初谒觉印英禅师,不契,遂扣真净之室。净举石霜虔侍者话问之,释然契悟。作偈曰:“枯木无华几度秋,断云犹挂树梢头。自从斗折泥牛角,直至如今水逆流。”净肯之,命侍巾钵。晚徇众开法宝华,次移高峰。上堂:
“参禅别无奇特,祇要当人命根断,疑情脱。
千眼顿开,如大洋海底辊一轮赫日,上升天门照破四天之下。万别千差,一时明了,便能握金刚王宝剑,七纵八横,受用自在,岂不快哉!
其或见谛不真,影像彷彿,寻言逐句,受人指呼,驴年得快活去。
不如屏净尘缘,竖起脊梁骨,著些精彩,究教七穿八穴,百了千当,向水边林下长养圣胎,亦不枉受人天供养。然虽如是,卧云门下,有个铁门限,更须猛著气力,跳过始得。拟议之间,堕坑落堑。”以拂子击禅床,下座。上堂:
“月圆,伏惟三世诸佛,狸奴白牯,各各起居万福。时中淡薄,无可相延,切希宽抱。老水牯牛近日亦自多病多恼,不甘水草。
遇著暖日和风,当下和身便倒。教渠拽杷牵犁,直是摇头摆脑。可怜万顷良田,一时变为荒草。”
九峰希广禅师瑞州九峰希广禅师,游方日谒云盖智和尚,乃问:“兴化打克宾,意旨如何?”
智下禅床,展两手吐舌示之。师打一坐具,智曰:“此是风力所转。”又问石霜琳禅师,琳曰:“你意作么生?”师亦打一坐具。
琳曰:“好一坐具,祇是不知落处。”又问真净,净曰:“你意作么生?”师复打一坐具。净曰:
“他打你也打。”师于言下大悟。净因有颂曰:“丈夫当断不自断,兴化为人彻底汉。
已后从教眼自开,棒了罚钱趁出院。”后住九峰,衲子宗仰。
黄檗道全禅师瑞州黄檗道全禅师,上堂,以拂子击禅床曰:“一槌打透无尽藏,一切珍宝吾皆有。
拈来普济贫乏人,免使波吒路边走。”遂喝曰:“谁是贫乏者?”
清凉慧洪禅师瑞州清凉慧洪觉范禅师,郡之彭氏子。年十四,父母俱亡,乃依三峰靘禅师为
童子,日记数千言。
览群书殆尽,靘器之。十九,试经于东京天王寺,得度。从宣秘讲成实唯识论。
逾四年,弃谒真净于归宗。净迁石门,师随至。净患其深闻之弊,每举玄沙未彻之语,发其疑。凡有所对,净曰:“你又说道理邪?”一日顿脱所疑,述偈曰:“灵云一见不再见,红白枝枝不著华。
叵耐
钓鱼船上客,却来平地摝鱼虾。”净见为助喜。命掌记,未久,去谒诸老,皆蒙赏音,由是名振丛林。
显谟朱公彦请开法抚州北景德。后住清凉,示众,举首楞严如来语阿难曰:
“汝应嗅此炉中旃檀,此香若复然于一铢,室罗筏城四十里内同时闻气。于意云何?此香为复生旃檀木,生于汝鼻,为生于空?
阿难,若复此香生于汝鼻,称鼻所生,当从鼻出。鼻非旃檀,云何鼻中有旃檀气?称汝闻香,当于鼻入,鼻中出香,说闻非义。若生于空,空性常恒,香应常在,何藉炉中爇此枯木?若生于木,则此香质,因爇成烟。
若鼻得闻,合蒙烟气,其烟腾空,未及遥远。四十里内,云何已闻?是故,当知香鼻与闻,俱无处所。
即嗅与香,二处虚妄。本非因缘,非自然性。”师曰:“入此鼻观,亲证无生。”又大智度论,问曰:“闻者云何?
闻用耳根闻邪?用耳识闻邪?用意识闻邪?若耳根闻,耳根无觉识知,故不能闻。
若耳识闻,耳识一念,故不能分别,不应闻。若意识闻,意识亦不能闻,何以故?先五识识五尘,然后意识识意识,不能识现在五尘,唯识过去未来五尘。若意识能识现在五尘者,盲聋人亦应识声也。何以故?意识不破故。”师曰:
“究此闻尘,则合本妙。既证无生,又合本妙。毕竟是何境界?”良久曰:“白猿已叫千岩晚,碧缕初横万字炉。”住景德日,僧问:“南有景德,北有景德。德即不问,如何是景?”师曰:“颈在项上。”
崇宁二年,会无尽居士张公于峡之善溪。张尝自谓得龙安悦禅师末后句,丛林畏与语,因夜话及之,曰:
“可惜云庵不知此事。”师问所以,张曰:“商英顷自金陵酒官移知豫章,过归宗见之,欲为点破。
方叙悦末后句未卒,此老大怒,骂曰:“此吐血秃丁、脱空
妄语,不得信。”
既见其盛怒,更不欲叙之。”师笑曰:
“相公但识龙安口传末后句,而真药现前不能辨也。”张大惊,起执师手曰:
“老师真有此意邪?”曰:“疑则别参。”
乃取家藏云庵顶相,展拜赞之,书以授师。其词曰:“云庵纲宗,能用能照。
天鼓希声,不落凡调。
冷面严眸,神光独耀。孰传其真,觌面为肖。前悦后洪,如融如肇。”大慧处众日,尝亲依之,每叹其妙悟辩慧。建炎二年五月,示寂于同安。太尉郭公天民奏赐宝觉圆明之号。
超化净禅师衢州超化净禅师,上堂:“声前认得,已涉廉纤。句下承当,犹为钝汉。电光石火,尚在迟疑。
点著不来,横尸万里。”良久云:“有甚用处?咄!”
石头怀志庵主南岳石头怀志庵主,婺州吴氏子。年十四,师智慧院宝偁。
二十二试所习,落发,肄讲十二年,宿学敬慕。尝欲会通诸宗,正一代时教。
有禅者问曰:“杜顺乃贤首宗祖师也,谈法身则曰:
“怀州牛吃禾,益州马腹胀。”此偈合归天台何义邪?”师无对。即出游方,晚至洞山,谒真净。问:
“古人一喝不作一喝用,意旨如何?”净叱之。师趋出。净笑呼曰:“浙子斋后游山好!”师忽领悟。久之辞去。净曰:
“子所造虽逸格,惜缘不胜耳。”因识其意。自尔诸方,力命
出世。
师却之,庵居二十年,不与世接,士夫踵门,略不顾。有偈曰:“万机休罢付痴憨,踪迹时容野鹿参。不脱麻衣拳作枕,几生梦在绿萝庵。”
或问:“住山多年,有何旨趣?”师曰:“山中住,独掩柴门无别趣。三个柴头品字煨,不用援毫文彩露。”
崇宁改元冬,曳杖造龙安,人莫之留。明年六月晦,问侍僧曰:“早暮?”曰:“已夕矣。”遂笑曰:
“梦境相逢,我睡已觉。汝但莫负丛林,即是报佛恩德。”言讫,示寂于最乐堂。荼毗收骨,塔于乳峰之下。双溪印首座婺州双溪印首座,自见真净,彻证宗猷,归遯双溪。一日,偶书曰:
“折脚铛儿谩自煨,饭余长是坐堆堆。一从近日生涯拙,百鸟衔华去不来。”
又以触衣碎甚,作偈曰:
“不挂寸丝方免寒,何须特地袅长竿。而今落落零零也,七佛之名甚处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