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原下五世洞山价禅师法嗣曹山本寂禅师抚州曹山本寂禅师,泉州莆田黄氏子。少业儒,年十九,往福州灵石
出家,二十五登戒。
寻谒洞山,山问:“阇黎名甚么?”师曰:“本寂。”山曰:“那个!”师曰:“不名本寂。”山深器之。
自此入室,盘桓数载,乃辞去。山遂密授洞上宗旨,复问曰:“子向甚么处去?”师曰:“不变异处去。”山曰:
“不变异处,岂有去邪?”师曰:“去亦不变异。”遂往曹溪礼祖塔,回吉水。众向师名,乃请开法。
师志慕六祖,遂名山为曹。寻值贼乱,乃之宜黄。有信士王若一,舍何王观请师住持。
师更何王为荷玉,由是法席大兴,学者云萃。洞山之宗,至师为盛。师因僧问:“五位君臣旨诀?”师曰:“正位即空界,本来无物。
偏位即色界,有万象形。正中偏者,背理就事。偏中正者,舍事入理。兼带者冥应众缘,不堕诸有,非染非净,非正非偏,故曰虚玄大道无著真宗。从上先德,推此一位,最妙最玄,当详审辨明。
君为正位,臣为偏位。臣向君是偏中正,君视臣是正中偏。君臣道合是兼带语。”僧问:“如何是君?”师曰:
“妙德尊寰宇,高明朗太虚。”曰:“如何是臣?”师曰:“灵机弘圣道,真智利群生。”曰:“如何是臣向君?”师曰:
“不堕诸异趣,凝情望圣容。”曰:“如何是君视臣?”师曰:“妙容虽不动,光烛本无偏。”曰:“如何是君臣道合?”
师曰:“混然无内外,和融上下平。”师又曰:“以君臣偏正言者,不欲犯中,故臣称君,不敢斥言是也。
此吾法宗要。”乃作偈曰:“学者先须识自宗,莫将真际杂顽空。妙明体尽知伤触,力在逢缘不借中。
出语直教烧不著,潜行须与古人同。无身有事超岐路,无事无身落始终。”复作五相:、偈曰:
“
白衣须拜相,此事不为奇。积代簪缨者,休言落魄时。”、偈曰:“子时当正位,明正在君臣。
未离兜率界,乌鸡雪上行。”☉、偈曰:“焰里寒冰结,杨花九月飞。泥牛吼水面,木马逐风嘶。”、偈曰:
“王宫初降日,玉兔不能离。未得无功旨,人天何太迟。”●、偈曰:“浑然藏理事,眹兆卒难明。威音王未晓,弥勒岂惺惺。”
稠布衲问:“披毛带角是甚么堕?”师曰:“是类堕。”曰:“不断声色是甚么堕?”师曰:“是随堕。”曰:
“不受食是甚么堕?”师曰:“是尊贵堕。”乃曰:“食者即是本分事,知有不取,故曰尊贵堕。若执初心,知有自己及圣位,故曰类堕。若初心知有己事,回光之时,摈却色声香味触法,得宁谧即成功勋。
后却不执六尘等事,随分而昧,任之则碍。所以外道六师,是汝之师。彼师所堕,汝亦随堕。
乃可取食,食者即是正命食也。亦是就六根门头,见闻觉知,祇是不被他染污将为堕。
且
不是同向前均他,本分事尚不取,岂况其余事邪?”师凡言堕,谓混不得、类不齐,凡言初心者,所谓悟了同未悟耳。师作四柰偈曰:
“莫行心处路,不挂本来衣。何须正恁么,切忌未生时。”僧问:“学人通身是病,请师医。”师曰:“不医。”曰:
“为甚么不医?”师曰:“教汝求生不得,求死不得。”问:“沙门岂不是具大
慈悲底人?”师曰:“是。”曰:
“忽遇六贼来时如何?”师曰:“亦须具大慈悲。”曰:“如何具大慈悲?”
师曰:“一剑挥尽。”曰:“尽后如何?”
师曰:“始得和同。”问:“五位对宾时如何?”师曰:“汝即今问那个位?”曰:
“某甲从偏位中来,请师向正位中接。”师曰:“不接。”曰:“为甚么不接?”师曰:“恐落偏位中去。”师却问僧:
“祇如不接是对宾,是不对宾?”曰:“早是对宾了也。”师曰:“如是!
如是!”问:“万法从何而生?”师曰:“从颠倒生。”曰:
“不颠倒时万法何在?”师曰:“在。”曰:“在甚么处?”师曰:“颠倒作么?”问:“不萌之草为甚么能藏香象?”师曰:
“阇黎幸是作家,又问曹山作么?”问:“三界扰扰,六趣昏昏,如何辨色?”师曰:“不辨色。”曰:
“为甚么不辨色?”师曰:“若辨色即昏也。”师闻钟声,乃曰:“阿!阿!”僧问:“和尚作甚么?”师曰:
“打著我心。”僧无对。﹝五祖戒代云:“作贼人心虚。”﹞问:“维那甚处来?”曰:“牵醋槽去来。”师曰:
“或到险处,又作么生牵?”那无对。﹝云居代云:“正好著力。”疏山代云:“切须放却始得。”﹞问金峰志曰:“作甚么来?”曰:“盖屋来。”师曰:
“了也未。”曰:“这边则了。”师曰:“那边事作么生?”曰:“候下工日白和尚。”师曰:“如是!如是!”
师一日入僧堂向火,有僧曰:“今日好寒!”师曰:“须知有不寒者。”曰:
“谁是不寒者?”师筴火示之。僧曰:“莫道无人好!”师抛下火。僧曰:“某甲到言里却不会。”师曰:“日照寒潭明更明。”问:
“不与万法为侣者是甚么人?”师曰:“汝道洪州城里如许多人,甚么处去?”问:“眉与目还相识也无?”师曰:“不相识。”曰:
“为甚么不相识?”师曰:“为同在一处。”曰:“恁么则不分去也。”师曰:“眉且不是目。”曰:“如何是目?”
师曰:“端的去。”曰:“如何是眉?”师曰:“曹山却疑。”曰:“和尚为甚么却疑?”师曰:
“若不疑,即端的去也。”问:“如何是无刃剑?”师曰:“非淬炼所成。”曰:“用者如何?”师曰:“逢者皆丧。”曰:“不逢者如何?”
师曰:“亦须头落。”曰:“逢者皆丧则固是,不逢者为甚么头落?”师曰:
“不见道能尽一切。”曰:“尽后如何?”师曰:“方知有此剑。”问:“于相何真?”师曰:“即相即真。”曰:“当何显示?”师竖起拂子。问:
“幻本何真?”师曰:“幻本元真。”﹝法眼别云:“幻本不真。”﹞曰:
“当幻何显?”师曰:“即幻即显。”﹝法眼别云:“幻即无当。”
﹞曰:“恁么则始终不离于幻也。”师曰:“觅幻相
不可得。”问:“即心即佛即不问,如何是非心非佛?”师曰:“兔角不用无,牛角不用有。”问:“如何是常在底人?”师曰:“恰遇曹山暂出。”曰:
“如何是常不在底人?”师曰:“难得。”僧问:“清税孤贫,乞师赈济。”
师召税阇黎,税应诺。师曰:
“清原白家酒三盏,吃了犹道未沾唇。”﹝玄觉云:“甚么处是与他酒吃?”﹞问:“拟岂不是类?”师曰:“直是不拟亦是类。”曰:“如何是异?”
师曰:“莫不识痛痒好!”镜清问:“清虚之理,毕竟无身时如何?”师曰:
“理即如此,事作么生?”曰:
“如理如事。”师曰:“谩曹山一人即得,争柰诸圣眼何!”曰:“若无诸圣眼,争鉴得个不恁么?”师曰:
“官不容针,私通车马。”云门问:“不改易底人来,师还接否?”师曰:
“曹山无恁么闲工夫。”问:
“人人尽有弟子在尘中,师还有否?”师曰:“过手来。”其僧过手,师点曰:“一二三四五六足。”问:“鲁祖面壁,用表何事?”
师以手掩耳。问:“承古有言,未有一人倒地,不因地而起。如何是倒?”
师曰:“肯即是。”曰:
“如何是起?”师曰:“起也。”问:“子归就父,为甚么父全不顾?”师曰:“理合如何。”曰:“父子之恩何在?”师曰:
“始成父子之恩。”曰:“如何是父子之恩?”师曰:“刀斧斫不开。”问:
“灵衣不挂时如何?”师曰:
“曹山孝满。”曰:“孝满后如何?”师曰:“曹山好颠酒!”问:“教中道,大海不宿死尸,如何是大海?”师曰:
“包含万有者。”曰:“既是包含万有,为甚么不宿死尸?”师曰:“绝气息者不著。”曰:“既是包含万有,为甚么绝气息者不著?”师曰:“万有非其功,绝气息者有其德。”曰:“向上还有事也无?”师曰:“道有道无即得,争柰龙王桉剑何!”问:“具何知解,善能问难?”师曰:
“不呈句。”曰:“问难个甚么?”师曰:“刀斧斫不入。”
曰:“恁么问难,还有不肯者么?”师曰:“有。”曰:“是谁?”师曰:“曹山。”问:“世间甚么物最贵?”师曰:
“死猫儿头最贵。”曰:“为甚么死猫儿头最贵?”师曰:“无人著价。”问:“无言如何显?”师曰:
“莫向这里显。”曰:“甚么处显?”师曰:“昨夜床头失却三文钱。”问:“日未出时如何。”师曰:“曹山也曾恁么来。”曰:“出后如何?”师曰:“犹较曹山半月程。”问僧:“作甚么?”曰:
“扫地。”师曰:“佛前扫,佛后扫?”曰:
“前后一时扫。”师曰:“与曹山过靸鞋来。”僧问:“抱璞投师,请师雕琢。”师曰:“不雕琢。”曰:“为甚么不雕琢?”师曰:“须知曹山好手。”问:“如何是曹山眷属?”
师曰:“白发连头戴,顶上一枝花。”问:
“古德道,尽大地唯有此人,未审是甚么人?”师曰:“不可有第二月也。”
曰:“如何是第二月?”师曰:
“也要老兄定当。”曰:“作么生是第一月?”师曰:“险。”师问德上座:
“菩萨在定,闻香象渡河,出甚么经?”曰:
“出槃经。”师曰:“定前闻,定后闻?”曰:“和尚流也。”师曰:“道也太煞道,祇道得一半。”曰:“和尚如何?”
师曰:“滩下接取。”问:“学人十二时中,如何保任?”师曰:“如经蛊毒之乡,水也不得沾著一滴。”问:
“如何是法身主?”师曰:“谓秦无人。”曰:“这个莫便是否?”师曰:“斩。”问:“亲何道伴,即得常闻于未闻。”
师曰:“同共一被盖。”曰:“此犹是和尚得闻,如何是常闻于未闻?”师曰:“不同于木石。”曰:
“何者在先,何者在后?”师曰:“不见道常闻于未闻。”问:“国内按剑者是谁?”师曰:“曹山。”﹝法灯别云:“汝不是恁么人。”﹞曰:
“拟杀何人?”师曰:“一切总杀。”曰:“忽逢本生父母又作么生?”师曰:“拣甚么!”曰:“争柰自己何!”师曰:“谁柰我何!”曰:“何不自杀?”师曰:“无下手处。”问:“一牛饮水,五马不嘶时如何?”师曰:
“曹山解忌口。”问:“常在生死海中沉没者,是甚么人?”师曰:“第二月。”曰:“还求出也无?”师曰:“也求出,祇是无路。”曰:“未审甚么人接得伊?”师曰:“担铁枷者。”
问:“雪覆千山,为甚么孤峰不白?”师曰:
“须知有异中异。”曰:“如何是异中异?”师曰:“不堕诸山色。”纸衣道者来参,师问:“莫是纸衣道者否?”者曰:
“不敢。”师曰:“如何是纸衣下事?”者曰:“一裘才挂体,万法悉皆如。”师曰:“如何是纸衣下用?”
者近前应诺,便立脱。师曰:“汝祇解恁么去,何不解恁么来?”者忽开眼,问曰:“一灵真性,不假胞胎时如何?”
师曰:“未是妙。”者曰:“如何是妙?”师曰:“不借借。”者珍重便化。师示颂曰:
“觉性圆明无相身,莫将知见妄疏亲。念异便于玄体昧,心差不与道为邻。
情分万法沈前境,识鉴多端丧本空。
如何句中全晓会,了然无事昔时人。”问强上座曰:“佛真法身,犹若虚空,应物现形,如水中月。
作么生说个应底道理?”曰:“如驴觑井。”师曰:“道则太煞道,祇道得八成。”曰:“和尚又如何?”师曰:“如井觑驴。”僧举:
“药山问僧:“年多少?”曰:“七十二。”山曰:“是七十二那!”曰:
“是。”山便打。此意如何?”师曰:
“前箭犹似可,后箭射人深。”曰:“如何免得此棒?”师曰:“王敕既行,诸侯避道。”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填沟塞壑。”问:“如何是师子?”师曰:“众兽近不得。”曰:
“如何是师子儿?”师曰:“能吞父母者。”
曰:“既是众兽近不得,为甚么却被儿吞?”师曰:“岂不见道,子若哮吼,祖父俱尽。”曰:“尽后如何?”
师曰:“全身归父。”曰:“未审祖尽时父归何所?”师曰:“所亦尽。”
曰:“前来为甚么道全身归父?”师曰:“譬如王子,能成一国之事。”又曰:“阇黎,此事不得孤滞,直须枯木上更撒些子华。”云门问:
“如何是沙门行?”师曰:“吃常住苗稼者是。”曰:“便恁么去时如何?”
师曰:“你还畜得么?”曰:“畜得。”师曰:
“你作么生畜?”曰:“著衣吃饭有甚么难?”师曰:“何不道披毛戴角?”
门便礼拜。陆亘大夫问南泉:“姓甚么?”泉曰:“姓王。”曰:“王还有眷属也无?”泉曰:“四臣不昧。”曰:
“王居何位?”泉曰:“玉殿苔生。”后僧举问师:“玉殿苔生,意旨如何?”师曰:“不居正位。”曰:“八方来朝时如何?”师曰:“他不受礼。”曰:
“何用来朝?”师曰:“违则斩。”曰:“违是臣分上,未审君意如何?”
师曰:“枢密不得旨。”曰:
“恁么则燮理之功,全归臣相也。”师曰:“你还知君意么?”曰:“外方不敢论量。”师曰:“如是!如是!”问:“才有是非,纷然失心时如何?”师曰:“斩。”僧问香严:“如何是道?”
严曰:“枯木里龙吟。”曰:“如何是道中人?”严曰:
“髑髅里眼睛。”﹝玄吵别云:“龙藏枯木。”﹞僧不领,乃问石霜:“如何是枯木里龙吟?”霜曰:“犹带喜在。”曰:“如何是髑髅里眼睛?”霜曰:“犹带识在。”又不领,乃问师:“如何是枯木里龙吟?”师曰:“血脉不断。”曰:
“如何是髑髅里眼睛?”师曰:“乾不尽。”曰:“未审还有得闻者么?”
师曰:“尽大地未有一人不闻。”曰:
“未审枯木里龙吟是何章句?”师曰:“不知是何章句,闻者皆丧。”遂示偈曰:“枯木龙吟真见道,髑髅无识眼初明。
喜识尽时消息尽,当人那辨浊中清。”问:“朗月当空时如何?”师曰:“犹是阶下汉。”曰:“请师接上阶。”师曰:“月落后来相见。”师寻常应机,曾无轨辙。于天复辛夏夜,问知事曰:“今日是几何日月?”曰:
“六月十五。”师曰:“曹山平生行脚到处,祇管九十日为一夏。明日辰时行脚去。”及时,焚香宴坐而化。阅世六十二,腊三十七。葬全身于山之西阿,谥元证禅师,塔曰福圆。云居道膺禅师洪州云居道膺禅师,幽州玉田王氏子。童丱出家于范阳延寿寺。
二十五成大僧。
其师令习声闻,篇聚非其好,弃之。游方至翠微问道,会有僧自豫章来,盛称洞山法席,师遂造焉。山问:“甚处来?”师曰:“翠微来。”山曰:“翠微有何言句示徒?”师曰:
“翠微供养罗汉。某甲问:“供养罗汉,罗汉还来否?”微曰:“你每日个甚么?”山曰:“实有此语否?”师曰:“有。”山曰:“不虚参见作家来!”山问:
“汝名甚么?”师曰:“道膺。”山曰:“向上更道。”师曰:“向上即不名道膺。”山曰:
“与老僧祇对道吾底语一般。”师问:“如何是
祖师意?”山曰:“阇黎,他后有把茅盖头。忽有人问,如何祇对?”师曰:
“道膺罪过。”山谓师曰:“吾闻思大和尚生倭国作王,是否?”师曰:
“若是思大,佛亦不作。”山然之。山问师:
“甚处去来?”师曰:“蹋山来。”山曰:“那个堪住?”师曰:“那个山不堪住?”山曰:
“恁么则国内总被阇黎占却。”师曰:“不然。”山曰:“恁么则子得个入路。”师曰:“无路。”山曰:“若无路,争得与老僧相见?”师曰:
“若有路,即与和尚隔山﹝山或作生﹞去也。”山乃曰:“此子已后,千人万人把不住去在。”
师随洞山渡水次,山问:“水深多少?”师曰:“不湿。”山曰:“粗人。”师曰:“请师道。”山曰:“不乾。”南泉问僧:“讲甚么经?”
曰:“弥勒下生经。”泉曰:“弥勒几时下生?”曰:“见在天宫,当来下生。”泉曰:“天上无弥勒,地下无弥勒。”师问洞山:“天上无弥勒,地下无弥勒,未审谁与安名?”山被问直得禅床震动,乃曰:
“膺阇黎,吾在云岩曾问老人,直得火炉震动,今日被子一问,直得通身汗流。”师后结庵于三峰,经旬不赴堂。山问:“子近日何不赴斋?”师曰:“每日自有天神送食。”山曰:“我将谓汝是个人,犹作这个见解在?
汝晚间来。”师晚至,山召:“膺庵主。”师应诺。山曰:“不思善,不思恶,是甚么?”
师回庵,寂然宴坐,天神自此竟寻不见。如是三日乃绝。山问师:“作甚么?”师曰:“合酱。”山曰:“用多少盐?”师曰:“旋入。”山曰:
“作何滋味?”师曰:“得。”山问:“大阐提人作五逆罪,孝养何在?”
师曰:“始成孝养。”
自尔洞山许为室中领袖。初止三峰,其化未广。后开法云居,
四众臻萃。上堂,举先师道:
“地狱未是苦,向此衣线下不明大事,却是最苦。”师曰:“汝等既在这个行流,十分去九,不较多也更著些子精彩。
便是上座不届平生行脚,不孤负丛林。古人道,欲得保任此事,须向高高山顶立,深深海底行,方有些子气息。
汝若大事未办,且须履践玄途。”上堂:“得者不轻微,明者不贱用,识者不咨嗟,解者无厌恶。从天降下则
贫穷,从地涌出则贵。门里出身易,身里出门难。动则埋身千丈,不动则当处生苗。一言迥脱,独拔当时。
言语不要多,多则无用处。”僧问:“如何是从天降下则贫穷?”师曰:
“不贵得。”曰:
“如何是从地涌出则富贵?”师曰:“无中忽有。”刘禹端公问:“雨从何来?”师曰:“从端公问处来。”公欢喜赞叹。师却问公:
“雨从何来?”公无语。﹝有老宿代云:“适来道甚么?”归宗柔别云:
“谢和尚再三。”﹞问:“如何是沙门所重?”师曰:“心识不到处。”问:“佛与祖还有阶级否?”师曰:“俱在阶级。”问:
“如何是西来意?”师曰:“古路不逢人。”问:
“如何是一法?”师曰:“如何是万法?”曰:“未审如何领会。”师曰:
“一法是你本心,万法是你本性,且道心与性,是一是二?”僧礼拜,师示颂曰:“一法诸法宗,万法一法通。唯心与唯性,不说异兼同。”问:“如何是口诀。”师曰:“近前来。”僧近前,师掷拂子曰:“会么?”曰:
“不会。”师曰:“趁雀儿也不会。”僧问:
“有人衣绣锈入来见和尚,后为甚寸丝不挂?”师曰:“直得琉璃殿上行,扑倒也须粉碎。”问:
“马祖出八十四人善知识,未审和尚出多少人?”师展手示之。问:“如何是向上人行履处?”师曰:“天下太平。”问:
“游子归家时如何?”师曰:“且喜归来。”曰:“将何奉献?”师曰:“朝打三千,暮打八百。”问:“如何是
诸佛师?”师喝曰:“这田库儿。”僧礼拜。师曰:“你作么生会?”僧喝曰:“这老和尚!”师曰:“元来不会。”僧作舞出去。师曰:“沿台盘乞儿。”师曾令侍者送裤与一住庵道者。道者曰:“自有娘生裤。”竟不受。师再令侍者问:“娘未生时著个甚么?”道者无语。后迁化有舍利,持似于师。师曰:
“直饶得八斛四斗,不如当时下得一转语好。”师在洞山作务,误铲杀蚯蚓。
山曰:“这个!”师曰:“他不死。”山曰:
“二祖往邺都,又作么生?”师不对。后有僧问:“和尚在洞山铲杀蚯蚓因缘,和尚岂不是无语?”师曰:
“当时有语,祇是无人证明。”问:“山河大地从何而有?”师曰:“从妄想有。”曰:“与某甲想出一铤金得么?”师便休去。
僧不肯。师问雪峰:“门外雪消也未?”曰:“一片也无,消个甚么?”师曰:“消也。”僧问:
“一时包裹时如何?”师曰:“旋风千匝。”上堂:“如人将三贯钱买个猎狗,祇解寻得有踪迹底。
忽遇羚羊挂角,莫道踪迹,气息也无。”僧问:“羚羊挂角时如何?”师曰:“六六三十六。”曰:“挂角后如何?”师曰:“六六三十六。”僧礼拜。师曰:“会么?”曰:“不会。”师曰:“不见道无踪迹。”其僧举似赵州,州曰:
“云居师兄犹在。”僧便问:“羚羊挂角时如何?”州曰:“九九八十一。”
曰:“挂角后如何?”州曰:“九九八十一。”曰:
“得恁么难会?”州曰:“有甚么难会?”曰:“请和尚指示。”州曰:
“新罗!新罗!”又问长庆:
“羚羊挂角时如何?”庆曰:“草里汉。”曰:“挂后如何?”庆曰:“乱叫唤。”曰:“毕竟如何?”庆曰:“驴事未去,马事到来。”
众僧夜参,侍者持灯来,影在壁上。僧见便问:“两个相似时如何?”师曰:
“一个是影。”问:
“学人拟欲归乡时如何?”师曰:“祇这是。”新罗僧问:“佛陀波利见文殊,为甚却回去?”师曰:
“祇为不将来,所以却回去。”问:“如何是佛?”师曰:“赞叹不及。”
曰:“莫祇这便是否?”师曰:“不劳赞叹。”问:
“教中道是人先世罪业,应堕恶道。以今世人轻贱故,此意如何?”师曰:“动则应堕恶道,静则为人轻贱。”﹝崇寿稠别云:
“心外有法,应堕恶道。守住自己,为人轻贱。”﹞问:“香积饭甚么人得吃?”师曰:“须知得吃底人入口也须抉出。”有僧在房内念经,师隔窗问:“阇黎念者是甚么经?”僧曰:“维摩经。”
师曰:“不问维摩经,念者是甚么经?”
其僧从此得入。上堂:孤迥迥,峭巍巍。”僧出问曰:“某甲不会。”师曰:“面前案山子也不会?”新罗僧问:
“是甚么得恁么难道!”师曰:“有甚么难道?”曰:“便请和尚道。”师曰:“新罗!新罗!”问:
“明眼人为甚么黑如漆?”师曰:“何怪!”荆南节度使成汭入山设供,问曰:“世尊有密语,迦叶不覆藏。如何是世尊密语?”师召尚书,书应诺。师曰:“会么?”书曰:“不会。”
师曰:“汝若不会,世尊有密语,汝若会,迦叶不覆藏。”僧问:“才生为甚么不知有?”师曰:“不同生。”曰:“未生时如何?”师曰:“不曾灭。”曰:
“未生时在甚么处?”师曰:“有处不收。”曰:“甚么人不受灭?”师曰:
“是灭不得者。”上堂:
“僧家发言吐气,须有来由,莫将等闲。这里是甚么所在,争受容易。凡问个事,也须识些子好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