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十二时,有白气数道腾于所居屋壁。师题壁曰:“白道从兹速改张,休来显现作妖祥。定袪邪行归真见,必得超凡人圣乡。”
题罢,气即随灭。年甫志学,遘疾甚亟。梦神人与药,觉而顿愈。明年又梦梵僧告曰:“
出家时至矣。”
遂依卫州白鹿山规禅师披削,嵩岳受具。谓同学曰:“古德云,白四羯磨后,全体戒定慧,岂准绳而可拘也。”
于是杖锡,遍扣禅关,而但记语言,存乎知解。及造雪岭,朗然符契。
一日参雪峰,峰知其缘熟,忽起搊住曰:“是甚么!”师释然
了悟,,亦忘其了心,唯举手摇曳而已。峰曰:“子作道理邪?”师曰:“何道理之有!”
峰审其悬解,抚而印之。后闽帅常询法要,创鼓山禅苑,请举扬宗旨。上堂,良久曰:
“南泉在日,亦有人举,要且不识南泉。即今莫有识南泉者么?试出来,对众验看!”时有僧出,礼拜才起,师曰:
“作么生?”僧近前曰:“咨和尚。”师曰:“不才请退。”乃曰:“经有经师,论有论师,律有律师。
有函有号,有部有帙,各有人传持。
且佛法是建立教,禅道乃止啼之说,他诸圣出兴,尽为人心不等,巧开方便,遂有多门。受疾不同,虚方还异。在有破有,居空叱空。二患既除,中道须遣。
鼓山所以道,句不当机,言非展事。承言者丧,滞句者迷。不唱言前,宁谈句后?
直至释迦掩室,净名杜口,大士梁时
童子,当日一问二问三问,尽有人了也。
诸仁者合作么生?”时有僧出礼拜,师曰:“高声问。”曰:“学人咨和尚。”
师喝曰:“出去!”曰:“已事未明,以何为验?”师抗声曰:“似未闻那!”其僧再问,师曰:
“一点随流,食咸不重。”问:“如何是包尽乾坤底句?”师曰:“近前来!”僧近前,师曰:“钝置杀人。”曰:“如何绍得?”
师曰:“犴﹝河干﹞﹝余玉﹞无风,徒劳展掌。”曰:“如何即是?”师曰:
“错。”曰:“学人便承当时如何?”
师曰:“汝作么生承当?”﹝法灯别云:“莫费力。”﹞问:“如何是学人正立处?”师曰:“不从诸圣行。”﹝法灯别云:
“汝拟乱走。”﹞问:“千山万山,那个是正山?”师曰:“用正山作么?”法灯别云:“千山万山。”﹝师与招庆相遇次,庆曰:
“家常。”师曰:“太无厌生!”庆曰:“且款款。”师却曰:“家常。”
庆曰:“今日未有火。”师曰:“太鄙吝生!”
庆曰:“稳便将取去。”上堂,垂语曰:“鼓山门下,不得咳嗽。”时有僧咳嗽一声,师曰:“作甚么?”曰:
“伤风。”师曰:“伤风即得。”僧问:“如何是宗门中事?”师乃侧掌:
“吽!吽!”问:“如何是向上关捩子?”
师便打。问:“如何是鼓山正主?”师曰:“瞎作么!”师问保福:“古人道:非不非,是
不是,意作么生?”福拈起茶盏。师曰:“莫是非好!”问:“如何
是真实人体?”师曰:“即今是甚么体?”曰:“究竟如何?”师曰:“争得到恁么地!”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金乌一点,万里无云。”上堂:“欲知此事如一口剑。”僧问:“学人是死尸,如何是剑?”师曰:“拽出这死尸著。”僧应诺,便归僧堂,结束而去。
师至晚闻得,乃曰:“好与拄杖。”﹞东禅齐云:“这僧若不肯鼓山,有甚过?若肯,何得便发去?”又云:“鼓山拄杖,赏伊罚伊?
具眼底试商量看。”﹝问僧:“鼓山有不跨石门句,汝作么生道?”僧曰:“请师便打。”问:“如何是古人省心力处?”
师曰:“汝何费力?”问:“言满天下无口过。如何是无口过?”师曰:
“有甚么过?”问:
“如何是教外别传底事?”师曰:“吃茶去。”师与闽帅瞻仰
佛像,帅问:
“是甚么佛?”师曰:“请大王鉴。”帅曰:“鉴即不是佛。”
师曰:“是甚么?”帅无对。﹞长庆代云:“久承大师在众,何得造次。”
﹝僧问:“从上宗乘如何举唱?”
师以拂子蓦口打。问:“如何是省要处?”师曰:“汝还耻么?”师复曰:
“今为诸仁者,刺头入他诸圣化门里,抖擞不出。
所以向诸人道,教排不到,祖不西来,三世
诸佛不能唱,十二分教载不起。
凡圣摄不得,古今传不得,忽尔是个汉,未通个消息。向他恁么道,被他蓦口掴。还怪得他么?虽然如此,也不得乱掴。
鼓山寻常道,更有一人不跨石门,须有不跨石门句。作么生是不跨石门句?
鼓山自住三十余年,五湖四海来者向高山顶上看山玩水,未见一人快利,通得个消息。如今还有人通得也未?
若通得亦不昧诸兄弟;若无,不如散去。珍重!”师有偈曰:“直下犹难会,寻言转更赊。若论佛与祖,特地隔天涯。”
师举问僧:“汝作么生会?”僧无语,乃谓侍者曰:“某甲不会,请代一转语。”者曰:“和尚与么道,犹隔天涯在。”
僧举似师。师唤侍者,问:“汝为这僧代语,是否?”者曰:“是。”师便打趁出院。
龙华灵照禅师杭州龙华寺灵照真觉禅师,高丽人也。萍游闽越,升雪峰之堂,冥符玄旨。
居唯一衲,服勤众务,闽中谓之照布衲。一夕,指半月问溥上座曰:“那一片甚么处去也?”溥曰:“莫妄想。”师曰:
“失却一片也!”众虽叹美,而恬澹自持。初住婺州齐云山。上堂良久,忽舒手顾众曰:“乞取些子,乞取些子。”
又曰:“一人传虚,万人传实。”僧问:“草童能歌舞,未审今时还有无?”师下座作舞曰:“沙弥会么?”曰:
“不会。”师曰:“山僧蹋曲子也不会?”问:“还丹一粒,点铁成金。至理一言,转凡成圣。请师一点。”
师曰:“还知齐云点金成铁么?”曰:“点金成铁,前之未闻。至理一言,敢希垂示。”师曰:
“句下不荐,后悔难追。”次迁越州镜清,上堂:“今日尽令去也。”时有僧出曰:“请师尽令。”师乃“吽!吽!”问:
“如何是学人本分事?”师曰:“镜清不惜口。”问:“请师雕琢。”师曰:
“八成。”曰:“为甚么不十成?”师曰:
“还知镜清生修理么?”问僧:“甚处来?”曰:“五峰来。”师曰:“来作甚么?”曰:“礼拜和尚。”师曰:“何不自礼?”
曰:“礼了也!”师曰:“镜湖水浅。”问:“如何是第一句?”师曰:
“莫错下名言。”曰:“岂无方便?”师曰:“乌头养雀儿。”问:“向上一路,千圣不传。未审甚么人传得?”师曰:
“千圣也疑我。”曰:
“莫便是传也无?”师曰:“晋帝斩嵇康。”问“释迦掩室于摩竭,净名杜口于毗耶,此意如何?”师曰:“东廊下两两三三。”上堂:“诸方以毗卢法身为极则,镜清这里即不然。须知毗卢有师,法身有主。”僧问:
“如何是毗卢师、法身主?”师曰:“二公争敢论。”问:“古人道见色便见心,此即是色,阿那个是心?”师曰:
“恁么问,莫欺山僧么?”问:“未剖以前,请师断。”师曰:“落在甚么处?”曰:“失口即不可。”师曰:
“也是寒山送拾得。”僧礼拜,师曰:“住!住!阇黎失口,山僧失口。”
曰:“恶虎不食子。”师曰:“驴头出,马头回。”
师蓦问一僧:“记得么?”曰:“记得。”师曰:“道甚么?”曰:“道甚么?”师曰:“淮南小儿入寺。”问:
“是甚么即俊鹰俊鹞趁不及。”师曰:“阇黎别问,山僧别答。”曰:“请师别答。”师曰:“十里行人较一程。”问:
“金屑虽贵,眼里著不得时如何?”师曰:“著不得,还著得么?”僧礼拜。师曰:“深沙神。”问:
“
菩提树下度众生。如何是菩提树?”师曰:“大似苦楝树。”曰:“为甚么似苦楝树?”师曰:
“素非良马,何劳鞭影?”晋天福丁未示寂,塔于杭之大慈山。
翠岩令参禅师明州翠岩令参永明禅师,安吉州人也。僧问:“不借三寸,请师道。”师曰:“茶堂里贬剥去。”问:
“国师三唤侍者,意旨如何?”师曰:“抑逼人作么?”上堂:“一夏与兄弟东语西话,看翠岩眉毛在么?”﹝长庆云:
“生也。”云门云:“关。”保福云:“作贼人心虚。”翠岩芝云:“为众竭力,祸出私门。”﹞问:“凡有言句,尽是点污。
如何是向上事?”师曰:“凡有言句,尽是点污。”问:“如何是省要处?”
师曰:“大众笑汝。”问:“还丹一粒,点铁成金。至理一言,转凡成圣。学人上来,请师一点。”师曰:“不点。”曰:“为甚么不点?”师曰:“恐汝落凡圣。”
曰:“乞师至理。”师曰:“侍者点茶来。”问:“古人拈槌竖拂,意旨如何?”师曰:“邪法难扶。”问:
“僧繇为甚写志公真不得?”师曰:“作么生合杀。”问:“险恶道中,以何为津梁?”师曰:“药山再三叮嘱。”问:
“不带凡圣,当机何示?”师曰:“莫向人道翠岩灵利。”问:“妙机言句,尽皆不当。宗乘中事如何?”师曰:
“礼拜著。”曰:“学人不会。”师曰:“出家行脚,礼拜也不会?”师后迁龙册而终焉。镜清道怤禅师越州镜清寺道怤顺德禅师,永嘉陈氏子。
六岁不荤茹,亲党强啖以枯鱼,随即﹝乌没﹞哕,﹝乙劣﹞遂求出家,于本州开元寺受具。游方抵闽,谒雪峰。峰问:“甚处人?”曰:“温州人。”峰曰:
“恁么则与一宿觉是乡人也。”曰:“祗如一宿觉是甚么处人?”峰曰:
“好吃一顿棒,且放过。”一日,师问:
“祇如古德,岂不是以心传心?”峰曰:“兼不立文字语句。”师曰:“祇如不立文字语句,师如何传?”峰良久,师礼谢。峰曰:“更问我一转岂不好?”师曰:“就和尚请一转问头。”峰曰:“祗恁么,为别有商量?”师曰:
“和尚恁么即得。”峰曰:“于汝作么生?”师曰:“孤负杀人!”雪峰谓众曰:“堂堂密密地。”师出,问:“是甚么堂堂密密?”峰起立曰:“道甚么!”师退步而立。雪峰垂语曰:
“此事得恁么尊贵,得恁么绵密。”师曰:
“道怤自到来数年,不闻和尚恁么示诲。”峰曰:“我向前虽无,如今已有,莫有所妨么?”曰:“不敢!
此是和尚不已而已。”峰曰:“致使我如此。”师从此信入,而且随众,时谓之小怤布衲。普请次,雪峰举:“沩山道:见色便见心。汝道还有过也无?”师曰:“古人为甚么事?”峰曰:“虽然如此,要共汝商量。”师曰:
“恁么则不如道怤鉏地去。”师再参雪峰,峰问:“甚处来?”师曰:“岭外来。”峰曰:“甚么处逢见达磨?”师曰:
“更在甚么处?”峰曰:“未信汝在。”师曰:“和尚莫恁么粘泥好!”峰便休。师后遍历诸方,益资权智。因访先曹山。山问“甚么处来?”师曰:“昨日离明水。”山曰:“甚么时到明水?”师曰:“和尚到时到。”山曰:
“汝道我甚么时到?”师曰:“适来犹记得。”山曰:“如是!如是!”
师初住越州镜清,唱雪峰之旨,学者奔凑。副使皮光业者,日休之子,辞学宏赡,屡击难子。
退谓人曰:“怤师之高论,人莫窥其极也。”新到参,师拈起拂子。僧曰:
“久向镜清,犹有这个在。”师曰:“镜清今日失利。”问:“学人啐,请师啄。”师曰:“还得活也无?”曰:“若不活,遭人怪笑。”师曰:
“也是草里汉。”问僧:“近离甚处?”曰:“三峰。”师曰:“夏在甚处?”曰“五峰”。师曰:“放你三十棒。”曰:“过在甚么处?”师曰:“为汝出一丛林,入一丛林。”师一日于僧堂自击钟曰:“玄沙道底,玄沙道底。”僧问:“玄沙道甚么?”师乃画一圆相。僧曰:“若不久参,争知与么?”师曰:
“失钱遭罪。”
师住庵时,有行者至,徐徐近绳床,取拂子提起。问:“某甲唤这个作拂子,庵主唤作甚么?”师曰:“不可更安名立字也。”行者乃掷却拂子曰:“著甚死急!”问僧:“外面是甚么声?”曰:“蛇咬虾蟆声。”师曰:“将谓众生苦,更有苦众生。”
师问灵云:“行脚事大,乞师指南。”云曰:“浙中米作么价?”师曰:
“若不是道怤,洎作米价会却。”问:
“如何是灵源一直道。”师曰:“镜湖水可煞深。”问:“如何是清净法身?”师曰:“红日照青山。”曰:
“如何是法身向上事?”师曰:“风吹雪不寒。”问僧:“赵州吃茶话,汝作么生会?”僧便出去。师曰:“邯郸学唐步。”
问:“学人未达其源,请师方便。”师曰:“是甚么源?”曰:“其源。”
师曰:“若是其源,争受方便?”僧礼拜退。侍者问:“和尚适来莫是成褫伊么?”师曰:“无。”曰:“莫是不成褫伊么?”师曰:“无。”曰:
“未审意旨如何?”师曰:“一点水墨,两处成龙。”师在帐中坐,有僧问讯,师拨开曰:“当断不断,反招其乱。”曰:“既是当断,为甚么不断?”师曰:“我若尽法,直恐无民。”曰:“不怕无民,请师尽法。”师曰:
“维那,拽出此僧著!”又曰:“休!休!我在南方识伊和尚来。”
普请鉏草次,浴头请师浴,师不顾,如是三请,师举钁作打势,头便走。师召曰:“来!来!”头回首,师曰:“向后遇作家,分明举似。”
头后到保福,举前语未了,福以手掩其口。头却回,举似师。师曰:“饶伊恁么也未作家。”师问荷玉:“甚处来?”曰:“天台来。”
师曰:“阿谁问汝天台?”曰:“和尚何得龙头蛇尾?”师曰:“镜清今日失利。”师看经次,僧问:
“和尚看甚么经?”师曰:“我与古人斗百草。”师却问:“汝会么?”曰:“少年也曾恁么来。”师曰:“如今作么生?”
僧举拳,师曰:“我输汝也!”问:“辨不得、提不起时如何?”师曰:
“争得到这里?”曰:
“恁么则礼拜去也。”师曰:“镜清今日失利。”师见僧学书,乃问:“学甚么书?”曰:“请和尚鉴。”师曰:
“一点未分,三分著地。”曰:“今日又似遇人,又似不遇人。”师曰:
“镜清今日失利。”僧问:“声前绝妙,请师指归。”师曰:
“许由不洗耳。”曰:“为甚么如此?”师曰:“犹系脚在。”曰:“某甲祇如此,师意又如何?”师曰:
“无端夜来雁,惊起后池秋。”钱王命居天龙寺,后创龙册寺,延请居焉。
上堂:“如今事不得已,向汝道各自验看实个亲切。既恁么亲切,到汝分上因何特地生疏?祇为抛家日久,流浪年深,一向缘尘致见如此,所以唤作背觉合尘,亦名舍父逃逝。
今劝兄弟未歇歇去好,未彻彻去好,大丈夫儿得恁么无气概,还惆怅么?终日茫茫地,且觅取个管带路好,也无人问我管带一路。”
僧问:“如何是管带一路?”师嘘嘘曰:“要棒吃即道。”曰:“恁么则学人罪过也。”师曰:
“几被汝打破蔡州。”问僧:“近离甚处?”曰:“石桥。”师曰:“本分事作么生?”曰:“近离石桥。”师曰:
“我岂不知你近离石桥?本分事作么生?”曰:“和尚何不领话?”师便打。僧曰:“某甲话在。”师曰:“你但吃棒,我要这话行。”僧问:“一等明机双扣,为甚么却遭违贬?”
师曰:“打水鱼头痛,惊林鸟散忙。”问:
“十二时中以何为验?”师曰:“得力即向我道。”僧曰:“诺。”师曰:
“十万八千犹可近。”问:“如何是方便门速易成就?”
师曰:“速易成就。”曰:“争柰学人领览未的。”师曰:“代得也代却。”
问:“如何是人无心合道?”师曰:
“何不问道无心合人。”曰:“如何是道无心合人?”师曰:“白云乍可来青嶂,明月那教下碧天。”问:
“新年头还有佛法也无?”师曰:“有。”曰:“如何是新年头佛法?”师曰:“元正启祚,万物咸新。”曰:“谢师答话。”师曰:“镜清今日失利。”问:“学人问不到处,请师不答。
和尚答不到处,学人即不问。”
师乃搊住曰:“是我道理,是汝道理?”曰:“和尚若打学人,学人也打和尚。”师曰:“得对相耕去。”问:
“承师有言,诸方若不是走人,便是笼人、罩人,未审和尚如何?”师曰:
“被汝致此一问,直得当门齿落。”
上堂,众集定,师抛下拄杖曰:“大众动著也二十棒,不动著也二十棒。”
时有僧出,拈得头上戴出去。师曰:“镜清今日失利。”问僧:“门外甚么声?”曰:“雨滴声。”师曰:“众生颠倒,迷己逐物。”曰:“和尚作么生?”师曰:“洎不迷己。”曰:“洎不迷己,意旨如何?”师曰:“出身犹可易,脱体道应难。”问:
“如何是同相?”师将火箸插向炉中。曰:“如何是别相?”师又将火箸插向一边。﹝法眼别云:“问不当理。”
﹞有僧引一童子到曰:“此童子常爱问人佛法,请和尚验看。”师乃令点茶。
童子点茶来,师啜了,过盏橐与童子。子近前接,师却缩手曰:“还道得么?”子曰:“问将来。”﹝法眼别云:“和尚更吃茶否?”﹞僧曰:“此童子见解如何?”师曰:“也祇是一两生
持戒僧。”晋天福初示灭,塔于龙册山。
报恩怀岳禅师漳州报恩院怀岳禅师,泉州人也。僧问:“十二时中如何行履?”师曰:“动即死。”曰:“不动时如何?”
师曰:“犹是守古冢鬼。”问:“如何是学人出身处?”师曰:“有甚么缠缚汝?”曰:“争柰出身不得何!”师曰:“过在阿谁?”问:“如何是报恩一灵物?”师曰:“吃如许多酒糟作么?”曰:“还露脚手也无?”师曰:
“这里是甚么处所?”问:“牛头未见四祖时如何?”师曰:“万里一片云。”曰:“见后如何?”师曰:“廓落地。”
问:“黑云陡暗,谁当雨者?”师曰:“峻处先倾。”问:“宗乘不却,如何举唱?”师曰:
“山不自称,水无间断。”问:“佛未
出世时如何?”师曰:“汝争得知?”
问:“拨尘见佛时如何?”师曰:“甚么年中得见来!”问:“师子在窟时如何?”师曰:“师子是甚么家具?”曰:“师子出窟时如何?”师曰:“师子在甚么处?”问:“如何是目前佛?”师曰:“快礼拜。”临迁化,上堂:“山僧十二年来举扬宗教,诸人怪我甚么处?
若要听三经五论,此去开元寺咫尺。”言讫告寂。安国弘禅师福州安国院弘明真禅师,泉州陈氏子。参雪峰,峰问:“甚么处来?”曰:“江西来。”峰曰:
“甚么处见达磨”?曰:“分明向和尚道。”峰曰:“道甚么?”曰:“甚么处去来?”一日,雪峰见师,忽搊住曰:
“尽乾坤是个解脱门,把手拽伊不肯入。”曰:“和尚怪弘不得。”峰拓开曰:
“虽然如此,争柰背后许多师僧何!”师举国师碑文云:“得之于心,猗兰作旃檀之树;失之于旨,甘露乃蒺藜之园。”问僧曰:“一语须具得失两意,汝作么生道?”僧举拳曰:“不可唤作拳头也。”师不肯,亦举拳别云:
“秪为唤这个作拳头,出世囷山。”后闽帅命居安国,大阐玄风。僧问:
“如何是西来意?”师曰:“是即是,莫错会。”问:
“如何是第一句?”师曰:“问,问。”问:“学人上来,未尽其机,请师尽机。”师良久,僧礼拜。师曰:
“忽到别处,人问,汝作么生举?”曰:“终不敢错举。”师曰:“未出门已见笑具。”问:“如何是达磨传底心?”师曰:“素非后躅。”问:“不落有无之机,请师全道。”师曰:“汝试断看。”
问:“如何是一毛头事?”师拈起袈裟,僧曰:
“乞师指示。”师曰:“抱璞不须频下泪,来朝更献楚王看。”问:“寂寂无言时如何?”师曰:“更进一步。”问:
“凡有言句,皆落因缘方便;不落因缘方便事如何?”师曰:“桔槔之士频逢,抱瓮之流罕遇。”问:
“向上一路,千圣不传,未审和尚如何传?”师曰:“且留口吃饭著。”问:
“如何是高尚底人?”师曰:
“河滨无洗耳之叟,磻溪绝垂钓之人。”问:“十二时中,如何救得生死?”师曰:“执钵不须窥众乐,履冰何得步参差。”问:
“学人拟问宗乘,师还许也无?”师曰:“但问。”僧拟问,师便喝出。问:
“目前生死,如何免得?”师曰:
“把将生死来!”问:“知有底人,为甚么道不得?”师曰:“汝爷名甚么?”问:“如何是活人剑?”师曰:“不敢瞎却汝。”曰:“如何是杀人刀?”师曰:“祇这个是。”问:“不犯锋铓,如何知音?”师曰:“驴年去!”问:
“苦涩处乞师一言。”师曰:“可煞沈吟。”曰:“为甚么如此?”师曰:
“也须相悉好!”问:
“常居正位底人,还消得人天供养否?”师曰:“消不得。”曰:“为甚么消不得?”师曰:“是甚么心行?”曰:“甚么人消得?”师曰:“著衣吃饭底消得。”师举棱和尚住招庆时,在法堂东角立,谓僧曰:“这里好致一问。”僧便问:
“和尚为何不居正位?”棱曰:“为汝恁么来。”曰:“即今作么生?”棱曰:“用汝眼作么?”师举毕,乃曰:“他家恁么问,别是个道理,如今作么生道?”后安国曰:“恁么则大众一时散去得也。”师自代曰:“恁么即大众一时礼拜。”
睡龙道溥禅师泉州睡龙山道溥弘教禅师,福唐郑氏子。初住五峰。上堂:
“莫道空山无祗待。”便归方丈。僧问:
“凡有言句,不出大千顶,未审顶外事如何?”师曰:“凡有言句,不是大千顶。”曰:“如何是大千顶?”师曰:“摩醯首罗天,犹是小千界。”问:“初心后学,近入丛林,方便门中,乞师指示。”师敲门枋,僧曰:“向上还有事也无?”师曰:“有。”曰:“如何是向上事?”师再敲门枋。
金轮可观禅师南岳金轮可观禅师,福唐薛氏子。参雪峰,峰曰:“近前来!”
师方近前作礼,峰与一蹋,师忽契悟。
师事十二载,复历丛林。住后,上堂:“我在雪峰,遭他一蹋,直至如今眼不开,不知是何境界?”僧问:
“如何是西来意?”师曰:“不是。”大众夜参后下堂,师召大众,众回首。
师曰:“看月!”众乃看。师曰:
“月似弯弓,少雨多风。”众无对。问:“古人道毗卢有师,法身有主,如何是毗卢师、法身主?”师曰:“不可床上安床。”问:“如何是日用事?”师拊掌三下。僧曰:“学人未领此意。”师曰:“更待甚么?”问:
“从上宗乘,如何为人?”师曰:“我今日未吃茶。”曰:“请师指示。”
师曰:“过也。”问:
“正则不问,请师傍指。”师曰:“抱取猫儿去。”问僧:“甚处来?”曰:
“华光。”师便推出,闭却门。僧无对。问:
“路逢达道人,不将语默对。未审将何对?”师咄曰:“出去!”问僧:
“作么生是觌面事?”曰:“请师鉴:”师曰:
“恁么道还当么?”曰:“故为即不可。”师曰:“别是一著。”问:“如何是灵源一路?”师曰:“蹋过作么?”
雪峰院主有书来招曰:“山头和尚年尊也,长老何不再入岭一转?”师回书曰:
“待山头和尚别有见解,即再入岭。”僧问:“如何是雪峰见解?”师曰:
“我也惊。”
大普玄通禅师福州大普山玄通禅师,本郡人也。僧问:“骊龙颔下珠如何取得?”师乃拊掌瞬视。问:
“方便以前事如何?”师便推出。其僧问:“如何是
祖师西来意?”师曰:
“咬骨头汉出去!”问:“拨尘见佛时如何?”
师曰:“脱枷来商量。”问:“急急相投,请师接。”师曰:“钝汉!”长生皎然禅师福州长生山皎然禅师,本郡人。久依雪峰,一日与僧斫树次,峰曰:“斫到心且住。”师曰:
“斫却著。”峰曰:“古人以心传心,汝为甚么道斫却?”师掷下斧曰:
“传。”峰打一拄杖而去。僧问雪峰:
“如何是第一句?”峰良久,僧举似师。师曰:“此是第二句。”峰再令其僧来问:“如何是第一句?”师曰:
“苍天!苍天!”普请次,雪峰问:“古人道:谁知席帽下,元是昔愁人。
古人意作么生?”
师侧戴笠子曰:“这个是甚么人语?”峰问师:“持经者能荷担如来,作么生是荷担如来?”师乃捧雪峰向禅床上。
普请次,雪峰负一束藤,路逢一僧便抛下。僧拟取,峰便蹋倒。归谓师曰:
“我今日蹋这僧快!”师曰:
“和尚却替这僧入涅槃堂始得。”峰便休去。雪峰问:“光境俱亡,复是何物?”师曰:“放皎然过有道处。”峰曰:“放汝过作么生道?”曰:“皎然亦放和尚过。”峰曰:“放汝二十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