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光启之后,中原盗起,众皆避地,师端居晏如也。一日贼大至,责以无供馈,遂倳刃焉。
师神色自若,大叫一声而终,声闻数十里。即光启三年丁未四月八日也。门人后焚之,获舍利四十九粒,众为起塔,谥清严禅师。
雪峰义存禅师福州雪峰义存禅师,泉州南安曾氏子。
家世奉佛,师生恶荤茹,于襁褓中闻钟梵之声,或见幡花像设,必为之动容。年十二,从其父游莆田玉涧寺,见庆玄律师,遽拜曰:“我师也。”遂留侍焉。
十七落发,谒芙蓉常照大师,照抚而器之。后往幽州宝刹寺受戒。久历禅会,缘契德山。
唐咸通中回闽中雪峰创院,徒侣翕然。懿宗锡号真觉禅师,仍赐紫袈娑。初与岩头至澧州鳌山镇阻雪,头每日祇是打睡。
师一向
坐禅,一日唤曰:“师兄!师兄!且起来。”头曰:“作甚么?”师曰:
“
今生不著便,共文邃个汉行脚,到处被他带累。今日到此,又祇管打睡?”头喝曰:“!眠去。每日床上坐,恰似七村里土地,他时后日魔魅人家男女去在。”师自点胸曰:
“我这里未稳在,不敢自谩。”头曰:
“我将谓你他日向孤峰顶上盘结草庵,播扬大教,犹作这个语话?”师曰:
“我实未稳在。”头曰:“你若实如此,据你见处一一通来。
是处与你证明,
不是处与你铲却。”师曰:“我初到盐官,见上堂举色空义,得个入处。”头曰:
“此去三十年,初忌举著。”又见洞山过水偈曰:“切忌从他觅,迢迢与我疏。渠今正是我,我今不是渠。”头曰:
“若与么,自救也未彻在。”师又曰:“后问德山:“从上宗乘中事,学人还有分也无?”德山打一棒曰:
“道甚么!”我当时如桶底脱相似。”头喝曰:“你不闻道,从门入者不是家珍。”师曰:“他后如何即是?”头曰:
“他后若欲播扬大教,一一从自己胸襟流出,将来与我盖天盖地去。”师于言下大悟,便作礼起。
连声叫曰:“师兄,今日始是鳌山成道。”师在洞山作饭头,淘米次,山问:
“淘沙去米,淘米去沙?”师曰:
“沙米一时去。”山曰:“大众吃个甚么?”师遂覆却米盆。山曰:“据子因缘,合在德山。”
洞山一日问师:“作甚么来?”师曰:“斫槽来。”山曰:“几斧斫成?”
师曰:“一斧斫成。”山曰:“犹是这边事,那边事作么生?”师曰:“直得无下手处。”山曰:“犹是这边事,那边事作么生?”师休去。﹝汾阳代云:
“某甲早困也。”﹞师辞洞山,山曰:“子甚处去?”师曰:“归岭中去。”
山曰:“当时从甚么路出?”师曰:
“从飞猿岭出。”山曰:“今回向甚么路去?”师曰:“从飞猿岭去。”山曰:“有一人不从飞猿岭去,子还识么?”师曰:
“不识。”山曰:“为甚么不识?”师曰:“他无面目。”山曰:“子既不识,争知无面目?”师无对。
住后,僧问:“和尚见德山,得个甚么,便休去。”师曰:“我空手去,空手归。”问:“祖意教意,是同是别?”师曰:
“雷声震地,室内不闻。”又曰:“阇黎行脚,为甚么事?”问:“我眼本正,因师故邪时如何?”师曰:
“迷逢达磨。”曰:“我眼何在?”师曰:“得不从师。”问:“剃发染衣,受佛依荫,为甚么不许认佛?”师曰:
“好事不如无。”师问座主:“如是两字尽是科文,作么生是本文?”主无对。﹝五云代云:“更分三段著。”﹞问:“如何是佛?”
师曰:“寐语作甚么!”问:“如何是觌面事?”师曰:“千里未是远。”
问:“如何是大人相?”师曰:
“瞻仰即有分。”问:“文殊与维摩对谈何事?”师曰:“义堕也。”问:“寂然无依时如何?”师曰:“犹是病。”曰:
“转后如何?”师曰:“船子下扬州。”问:“承古有言。”师便作卧势,良久起曰:“问甚么?”僧再举,师曰:“虚生浪死汉!”问:“箭头露锋时如何?”师曰:“好手不中的。”曰:“尽眼没标的时如何?”师曰:“不妨随分好手。”
问:“古人道,路逢达道人,不将语默对。未审将甚么对?”师曰:“吃茶去。”问僧:“甚处来?”曰:
“神光来。”师曰:“昼唤作日光,夜唤作火光,作么生是神光?”僧无对。
师自代曰:“日光火光。”栖典座问:“古人有言,知有佛向上事,方有语话分。如何是语话?”师把住曰:“道!道!”栖无对。
师遂蹋倒,栖当下汗流。问僧:“甚处来?”曰:“近离浙中。”师曰:“船来陆来?”曰:“二途俱不涉。”师曰:
“争得到这里?”曰:“有甚么隔碍?”师便打。问:“古人道,觌面相呈时如何?”师曰:“是。”曰:“如何是觌面相呈?”师曰:“苍天!苍天!”师谓众曰:“此个水牯牛年多少?”众皆无对。师自代曰:“七十九也。”
僧曰:“和尚为甚么作水牯牛去?”师曰:“有甚么罪过?”
问僧:“甚处去?”曰:“礼拜径山和尚去。”师曰:“径山若问汝:此间佛法如何?汝作么生祇对?”曰:
“待问即道。”师便打。后举问镜清:“这僧过在甚么处?”清曰:“问得径山彻困。”师曰:
“径山在浙中因甚么问得彻困?”清曰:“不见道远问近对。”师曰:“如是!如是!”一日谓长庆曰:“吾见沩山问仰山:
从上诸圣向甚么处去?他道或在天上,或在人间。汝道仰山意作么生?”庆曰:
“若问诸圣出没处,恁么道即不可。”师曰:“汝浑不肯,忽有人问,汝作么生道?”庆曰:“但道错。”师曰:“是汝不错。”庆曰:
“何异于错?”问僧:“甚处来?”曰:“江西。”师曰:“与此间相去多少?”曰:“不遥。”师竖起拂子曰:
“还隔这个么?”曰:“若隔这个,即遥去也。”师便打出。问:“学人乍入丛林,乞师指个入路。”师曰:“宁自碎身如微尘,终不敢瞎却一僧眼。”问:“四十九年后事即不问,四十九年前事如何?”师以拂子蓦口打。
僧辞去,参灵云。问:“佛未
出世时如何?”云举拂子。曰:“出世后如何?”云亦举拂子。其僧却回。
师曰:“返太速乎!”曰:“某甲到彼,问佛法不契乃回。”师曰:“汝问甚么事?”僧举前话。师曰:
“汝问,我为汝道。”僧便问:“佛未出世时如何?”师举起拂子。曰:
“出世后如何?”师放下拂子。
僧礼拜,师便打。﹝后僧举问玄沙,沙云:“汝欲会么?我与汝说个喻。如人卖一片园,东西南北一时结契了也,中心树犹属我在。”崇寿稠云:“为当打伊解处,别有道理。”﹞师举:“六祖道:不是风动,不是幡动。
仁者心动。”乃曰:
“大小
祖师,龙头蛇尾,好与二十拄杖。”时太原孚上座侍立,不觉咬齿。师曰:“我适来恁么道,也好吃二十拄杖。”
师行脚时参乌石观和尚,才敲门,石问:“谁?”师曰:“凤凰儿。”石曰:“来作么?”师曰:“来啖老观。”石便开门扭住曰:
“道!道!”师拟议,石拓开,闭却门。师住后示众曰:“我当时若入得老观门,你这一队酒糟汉向甚么处摸索?”师问慧全:“汝得入处作么生?”全曰:“共和尚商量了。”师曰:“甚么处商量?”曰:“甚么处去来?”师曰:“汝得入处又作么生?”全无对,师便打。全坦问:
“平田浅草,麈鹿成群,如何射得麈中主?”师唤全坦,坦应诺。师曰:
“吃茶去。”问僧:“甚处来?”曰:“沩山来。”师曰:“沩山有何言句?”曰:
“某甲曾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沩山据坐。”师曰:“汝肯他否?”曰:
“某甲不肯他。”师曰:“沩山古佛,汝速去
忏悔。”﹝玄沙云:“山头老汉蹉过沩山也。”
﹞闽王问曰:“拟欲盖一所佛殿去时如何?”师曰:“大王何不盖取一所空王殿?”曰:“请师样子。”
师展两手。﹝云门云:“一举四十九。”﹞僧问:“学人道不得处,请师道。”师曰:“我为法惜人。”
师举拂子示一僧,其僧便出去。﹝长庆举似王延彬太傅了,乃曰:“此僧合唤转与一顿棒。”王曰:“和尚是甚么心行?”曰:“几放过。”﹞师问长庆:
“古人道前三三,后三三,意作么生?”庆便出去。﹝鹅湖别云:“诺。”
﹞问僧:“甚处来?”曰:“蓝田来。”师曰:“何不入草?”﹝长庆云:“险。”﹞上堂:“南山有一条鳖鼻蛇,汝等诸人切须好看。”长庆出曰:
“今日堂中大有人丧身失命。”云门以拄杖撺向师前,作怕势。有僧举似玄沙,沙曰:“须是棱兄始得。然虽如是,我即不然。”曰:
“和尚作么生?”沙曰:“用南山作么?”一日,有两僧来,师以手拓庵门,放身出曰:“是甚么?”僧亦曰:“是甚么?”师低头归庵。
僧辞去,师问:“甚么处去?”曰:“湖南。”师曰:“我有个同行住岩头,附汝一书去。”书曰:“某书上师兄。
某一自鳖山成道后,迄至于今,饱不饥。同参某书上。”僧到岩头问:“甚么处来?”曰:“雪峰来,有书达和尚。”
头接了,乃问僧:“别有何言句?”僧遂举前话。头曰:“他道甚么?”曰:
“他无语低头归庵。”头曰:“噫!
我当初悔不向伊道末后句。若向伊道,天下人不柰雪老何!”僧至夏末,请益前话。头曰:“何不早问?”
曰:“未敢容易。”头曰:“雪峰虽与我同条生,不与我同条死。要识末后句,祇这是。”上堂:
“尽大地撮来如粟米粒大,抛向面前,漆桶不会打鼓,普请看!”﹝长庆问云门曰:“雪峰与么道,还有出头不得处么?”
门曰:“有。”曰:
“作么生,?”门曰:“不可总作野狐精见解。”又曰:“狼籍不少。”﹞问僧:“甚么处去?”曰:“识得即知去处。”师曰:
“你是了事人,乱走作么?”曰:“和尚莫涂污人好!”师曰:“我即不涂污你,古人吹布毛作么生?与我说来看。”曰:
“残羹馊饭已有人吃了。”师休去。
有一僧在山下卓庵多年,不剃头。畜一长柄杓,溪边舀水。时有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
主曰:“溪深杓柄长。”师闻得,乃曰:“也甚奇怪。”一日,将剃刀同侍者去访,才相见便举前话,问:
“是庵主语否?”主曰:“是。”师曰:“若道得,即不剃你头。”主便洗头,胡跪师前。师即与剃却。
师领徒南游,时黄槃预知师至,搘策前迎,抵苏溪邂逅。师问:“近离何处?”槃曰:“辟支岩。”师曰:“岩中还有主么?”
槃以竹策敲师轿。师乃出轿相见。槃曰:“曾郎万福。”师遽展丈夫拜,槃作
女人拜。师曰:
“莫是女人么?”槃又设两拜,遂以竹策画地,右绕师轿三匝。师曰:“某甲三界内人,你三界外人。
你前去,某甲后来。”槃回,师随至,止囊山憩数日。槃供事随行徒众,一无所缺。上堂:
“此事如一片田地相似,一任诸人耕种,无有不承此恩力者。”玄沙曰:
“且作么生是这田地?”师曰:“看。”沙曰:“是即是,某甲不与么?”
师曰:“你作么生?”沙曰:“祇是人人底。”三圣问:“透网金鳞,以何为食?”师曰:“待汝出网来向汝道。”
圣曰:“一千五百人善知识,话头也不识。”师曰:“老僧住持事繁。”上堂:“尽大地是个解脱门,把手拽伊不肯入。”时一僧出曰:“和尚怪某甲不得。”又一僧曰:“用入作甚么?”师便打。玄沙谓师曰:“某甲如今大用去,和尚作么生?”师将三个木毬一时抛出。沙作斫牌势。师曰:“你亲在灵山方得如此。”沙曰:“也是自家事。”
一日升座,众集定,师辊出木毬,玄沙遂捉来安旧处。师一日在僧堂内烧火,闭却前后门。乃叫曰:
“救火!救火!”玄沙将一片柴从窗棂中抛入,师便开门。问:“古涧寒泉时如何?”师曰:
“瞪目不见底。”曰:“饮者如何?”师曰:“不从口入。”僧举似赵州,州曰:“不从口入,不可从鼻孔里入。”僧却问:
“古涧寒泉时如何?”州曰:“苦。”曰:“饮者如何?”州曰:“死。”
师闻得,乃曰:“赵州古佛。”
遥望作礼,自此不答话。师因闽王封柑橘各一颗,遣使送至,柬问:“既是一般颜色,为甚名字不同?”师遂依旧封回,王复驰问玄沙,沙将一张纸盖却。问僧:“近离甚处?”曰:“覆船。”师曰:“生死海未渡,为甚么覆却船?”僧无语,乃回举似覆船。船曰:“何不道渠无生死?”僧再至,进此语,师曰:“此不是汝语。”曰:
“是覆船恁么道。”师曰:“我有二十棒寄与覆船,二十棒老僧自吃,不干阇黎事。”问:“大事作么生?”师执僧手曰:
“上座将此问谁?”有僧礼拜,师打五棒。僧曰:“过在甚么处?”师又打五棒,喝出。问僧:“甚处来?”曰:
“岭外来。”师曰:“还逢达磨也无?”曰:“青天白日。”师曰:“自己作么生?”曰:“更作么生?”师便打。
师送僧出,行三五步,召曰:“上座。”僧回首,师曰:“途中善为。”问:
“拈槌竖拂,不当宗乘,未审和尚如何?”
师竖起拂子。僧乃抱头出去,师不顾。﹝法眼代云:“大众看此一员战将。”
﹞问:
“三乘十二分教,为
凡夫开演,不为凡夫开演?”师曰:“不消一曲杨柳枝。”师谓镜清曰:“古来有老宿,引官人巡堂曰:
“此一众尽是学佛法僧”。官人曰:“金屑虽贵,又作么生?”老宿无对。”清代曰:“比来抛砖引玉。”﹝法眼别云:“官人何得贵耳贱目!”
﹞上堂,举拂子曰:“这个为中下。”僧问:“上上人来时如何?”师举拂子。僧曰:“这个为中下。”
师便打。问:“国师三唤侍者意如何?”师乃起入方丈。问僧:“今夏在甚么处?”曰:“涌泉。”师曰:
“长时涌,暂时涌?”曰:“和尚问不著。”师曰:“我问不著?”僧曰:“是。”师乃打。普请次,路逢一猕猴,师曰:
“人人有一面古镜,这个猕猴亦有一面古镜。”三圣曰:“旷劫无名,何以彰为古镜?”师曰:“瑕生也。”圣曰:
“这老汉著甚么死急,话头也不识。”师曰:“老僧住持事繁。”闽帅施银交床,僧问:“和尚受大王如此供养,将何报答?”师以手拓地曰:“轻打我!轻打我!”
﹝僧问疏山云:“雪峰道“轻打我”,意作么生?”山云:
“头上插瓜虀,垂尾脚跟齐。”﹞问:“吞尽毗卢时如何?”师曰:“福唐归来还平善否?”上堂:“我若东道西道,汝则寻言逐句。我若羚羊挂角,汝向甚么处扪摸?”﹝僧问保福:“祇如雪峰有甚么言教,便似羚羊挂角时。”福云:“我不可作雪峰弟子不得。”
﹞师之法席,常不减千五百众。梁开平戊辰三月示疾。闽帅命医,师曰:“吾非疾也。”竟不服药,遗偈付法。
五月二日,朝游蓝田,暮归澡身,中夜入灭。
感潭资国禅师洪州感潭资国禅师,白兆问:“家内停丧,请师慰问。”师曰:
“苦痛苍天。”曰:“死却爷,死却娘。”
师打了趁出。师凡接机皆如此。瑞龙慧恭禅师天台瑞龙慧恭禅师,福州罗氏子。谒德山,山问:“会么?”曰:“作么?”山曰:“请相见。”曰:“识么?”
山大笑。遂许入室。洎山顺世,乃开法焉。
泉州瓦棺和尚泉州瓦棺和尚,在德山为侍者。一日,同入山斫木。山将一碗水与师,师接得便吃却。山曰:
“会么?”师曰:“不会。”山又将一碗水与师,师又接吃却。山曰:“会么?”师曰:“不会。”山曰:“何不成褫取不会底。”师曰:“不会又成褫个甚么?”山曰:“子大似个铁橛。”住后,雪峰访师,茶话次,峰问:
“当时在,德山,斫木因缘作么生?”师曰:“先师当时肯我。”峰曰:
“和尚离师太早。”时面前偶有一碗水,峰曰:
“将水来。”师便度与,峰接得便泼却。﹝云门云:“莫压良为贱。”
﹞高亭简禅师襄州高亭简禅师,参德山,隔江才见,便云:“不审。”山乃摇扇招之。
师忽开悟,乃横趋而去,更不回顾。
青原下六世岩头禅师法嗣瑞岩师彦禅师台州瑞岩师彦禅师,闽之许氏子。自幼披缁,秉戒无缺。初礼岩头,问曰:“如何是本常理?”头曰:
“动也。”曰:“动时如何?”头曰:“不是本常理。”师良久。头曰:
“肯即未脱根尘,不肯即永沈生死。”
师遂领悟,便礼拜。头每与语,徵酬无忒。后谒夹山,山问:“甚处来?”曰:“卧龙来。”山曰:
“来时龙还起也未?”师乃顾视之。山曰:“灸疮瘢上更著艾燋。”曰:
“和尚又苦如此作甚么?”山休去。师乃问山:
“与么即易,不与么即难。与么与么即惺惺,不与么不与么即居空界。与么不与么,请师速道!”山曰:“老僧谩阇黎去也。”师喝曰:“这老和尚,而今是甚时节!”便出去。﹝后有僧举似岩头,头云:“苦哉!
将我一枝佛法,与么流将去。”﹞师寻居丹丘瑞岩,坐磐石,终日如愚。每自唤主人公,复应诺,乃曰:“惺惺著,他后莫受人谩。”
﹝后有僧参玄沙,沙问:“近离甚处?”云:“瑞岩。”沙云:“有何言句示徒?”僧举前话。沙云:“一等是弄精魂,也甚奇怪。”乃云:
“何不且在彼住。”云:“已迁化也。”沙云:“而今还唤得应么?”僧无对。﹞师统众严整,江表称之。僧问:
“头上宝盖现,足下云生时如何?”师曰:“披枷带锁汉。”曰:“头上无宝盖,足下无云生时如何?”师曰:“犹有杻在。”曰:
“毕竟如何?”师曰:“斋后困。”镜清问:“天不能覆,地不能载,岂不是?”师曰:“若是即被覆载。”清曰:
“若不是瑞岩几遭也。”师自称曰:“师彦。”僧问:“如何是佛?”师曰:
“石牛。”曰:“如何是法?”师曰:“石牛儿。”曰:
“恁么即不同也。”师曰:“合不得。”曰:“为甚么合不得?”师曰:
“无同可同,合甚么?”问:
“作么生商量,即得不落阶级?”师曰:“排不出。”曰:“为甚么排不出?”师曰:“他从前无阶级。”曰:“未审居何位次?”师曰:“不坐普光殿。”曰:“还理化也无?”师曰:“名闻三界重,何处不归朝?”一日有村媪作礼,师曰:“汝速归,救取数千物命。”媪回舍,见儿妇拾田螺归,媪遂放之水滨。师之异迹颇多,兹不繁录。
逝后塔于本山,谥空照禅师。玄泉山彦禅师怀州玄泉彦禅师,僧问:“如何是道中人?”师曰:“日落投孤店。”问:“如何是佛?”师曰:“张家三个儿。”曰:“学人不会。”师曰:“孟、仲、季也不会。”问:
“如何是声前一句?”师曰:“吽。”曰:
“转后如何?”师曰:“是甚么!”
罗山道闲禅师福州罗山道闲禅师,长溪陈氏子。
出家于龟山,年满受具,遍历诸方。尝谒石霜,问:
“去住不宁时如何?”霜曰:“直须尽却。”师不契,乃参岩头,亦如前问。
头曰:“从他去住,管他作么?”师于是服膺。闽帅饮其法味,请居罗山,号法宝禅师。开堂升座,方敛衣便曰:“珍重。”
时众不散,良久师又曰:
“未识底近前来。”僧出礼拜,师抗声曰:“也大苦哉!”僧拟伸问,师乃喝出。问:“如何是奇特一句?”师曰:
“道甚么?”问:“当锋事如何辨明?”师举如意。僧曰:“乞和尚垂慈。”
师曰:“大远也。”问:
“急急相投,请师一接。”师曰:“会么?”曰:“不会。”师曰:“箭过也。”问:“九女不携,谁是哀提者?”师曰:“高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