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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灯会元卷七原文(第一部分)在线阅读
五灯会元 2021-02-01 05:11:04 162 0

青原下二世石头迁禅师法嗣天皇道悟禅师荆州天皇道悟禅师,婺州东阳张氏子。神仪挺异,幼而生知。年十四,恳求出家,父母不听。

遂损减饮膳,日才一食,形体羸悴。父母不得已而许之,依明州大德披削。二十五诣杭州竹林寺具戒。

精修梵行,推为勇猛。或风雨昏夜,宴坐丘冢,身心安静,离诸怖畏。

一日,游余杭,首谒径山国一受心法,服勤五载。后参马祖,重印前解。法无异说,依止二夏。乃谒石头而致问曰:“离却定慧,以何法示人?”头曰:“我这里无奴婢,离个甚么?”曰:

“如何明得?”头曰:“汝还撮得虚空么?”曰:“恁么则不从,今日去也!”头曰:“未审汝早晚从那边来?”曰:“道悟不是那边人。”头曰:“我早知汝来处也。”曰:

“师何以赃诬于人?”头曰:“汝身见在。”曰:“虽然如是,毕竟如何示于后人。”头曰:“汝道谁是后人?”师从此顿悟。罄殚前二哲匠言下有所得心。后卜荆州当阳紫陵山,学徒驾肩接迹,都人士女,向风而至。时崇业寺上首以状闻于连帅,迎入城。郡之左有天皇寺,乃名蓝也,因火而废。主僧灵鉴将谋修复,乃曰:

“苟得悟禅师为化主,必能福我。”乃中宵潜往哀请,肩舁而至。

时江陵尹右仆射裴公稽首问法,致礼勤至。师素不迎送,客无贵贱,皆坐而揖之。裴公愈加归向。由是石头法道盛矣。师因龙潭问:“从上相承底事如何?”师曰:“不是明汝来处不得。”潭曰:

“这个眼目,几人具得?”

师曰:“浅草易为长芦。”僧问:“如何是玄妙之说?”师曰:“莫道我解佛法好!”曰:“争柰学人疑滞何?”师曰:“何不问老僧?”曰:“即今问了也。”师曰:“去,不是汝存泊处。”

元和丁亥四月示疾,命弟子先期告终,至晦日大众问疾,师蓦召典座,座近前,师曰:“会么?”曰:“不会。”师拈枕子抛于地上,即便告寂。

寿六十,腊三十五。以其年八月五日,塔于郡东。

﹝按景德传灯录称,青原下出石头迁,迁下出天皇悟,悟下出龙潭信,信下出德山鉴,鉴下出雪峰存,存下出云门偃、玄沙备,备再传为法眼益,皆谓云门、法眼二宗来自青原石头,虽二家儿孙,亦自谓青原石头所自出,不知其差误所从来久矣。

道悟同时有二人,一住荆南城西天王寺,嗣马祖。一住荆南城东天皇寺,嗣石头。

其下出龙潭信者,乃马祖下天王道悟,非石头下天皇道悟也。何以明之?按唐正议大夫户部侍郎平章事荆南节度使丘玄素所撰天王道悟禅师碑云:首悟,渚宫人,姓崔氏,子玉之后胤也。年十五依长沙寺昙翥律师出家,二十三诣嵩山受戒,三十参石头频沐指示,曾未投机,次谒忠国师。三十四与国师侍者应真南还谒马祖。祖曰:“识取自心本来是佛,不属渐次,不假修持,体自如如,万德圆满。”师于言下大悟。祖嘱曰:

“汝若住持,莫离旧处。”师蒙旨已,便返荆门,去郭不远,结草为庐。后因节使顾问左右,申其端绪。

节使亲临访道,见其路隘,车马难通,极目荒榛,曾未修削,睹兹发怒,令人擒师,抛于水中。旌旆才归,乃见遍衙火发,内外烘焰,莫可近之,唯闻空中声曰:“我是天王神!

我是天王神!”节使回心设拜,烟焰都息,宛然如初。遂往江边,见师在水,都不湿衣。

节使重伸忏悔迎请,在衙供养,于府西造寺,额号“天王”。师常云:“快活!快活!”及临终时,叫“苦!苦!”又云:“阎罗王来取我也。”院主问曰:“和尚当时被节度使抛向水中,神色不动,如今何得恁么地。”师举枕子云:

“汝道当时是,如今是。”院主无对,便入灭。当元和三年戊子十月十三日也。

年八十二,坐六夏。嗣法一人,曰崇信,即龙潭也。城东天皇道悟禅师者,协律郎符载撰碑,乃与景德传灯合其碑云:

道悟,姓张氏,婺州东阳人,十四出家,依明州大德祝发,二十五受戒于杭州竹林寺。初参国一,留五年,大历十一年,隐于大梅山。建中初,谒江西马祖。

二年参石头,乃大悟。遂隐当阳紫陵山,后于荆南城东有天皇废寺,灵鉴请居之。

元和二年丁亥四月十三日,以背痛入灭,年六十,坐三十五夏。法嗣三人,曰慧真,曰文贲,曰幽闲。今荆南城东有天皇巷存焉。唐闻人归登,撰南岳让禅师碑,列法孙数人于后,有天王道悟名。圭峰答裴相国宗趣状,列马祖法嗣六人,首曰江陵道悟。权德舆撰马祖塔铭:

载弟子慧海智藏等十一人,道悟其一也。又吕夏卿张无尽著书皆称道悟嗣马祖,宗门反以为误。

然佛国白续灯录,叙雪窦显为大寂九世孙,祖源通要录中,收为马祖之嗣,达观颖以丘玄素碑证之,疑信相半。盖独见丘玄素碑,而未见符载碑耳。

今以二碑参合,则应以天皇道悟嗣石头,以慧真、文贲、幽闲嗣之,而于马祖法嗣下增入天王道悟,以龙潭、崇信嗣之,始为不差误矣。

青原下三世天皇悟禅师法嗣龙潭崇信禅师澧州龙潭崇信禅师,渚宫人也。其家卖饼。师少而英异,初悟和尚为灵鉴潜请居天皇寺,人莫之测。

师家于寺巷,常日以十饼馈之。天皇受之,每食毕,常留一饼曰:“吾惠汝以荫子孙。”师一日自念曰:

“饼是我持去,何以返遗我邪?其别有旨乎?”遂造而问焉。皇曰:“是汝持来,复汝何咎?”

师闻之,颇晓玄旨,因投出家。皇曰:“汝昔崇福善,今信吾言,可名崇信。”由是服勤左右。一日问曰:“某自到来,不蒙指示心要?”皇曰:“自汝到来,吾未尝不指汝心要。”

师曰:“何处指示?”皇曰:

“汝擎茶来,吾为汝接。汝行食来,吾为汝受。汝和南时,吾便低首。何处不指示心要?”师低头良久。皇曰:

“见则直下便见,拟思即差。”师当下开解。复问:“如何保任?”皇曰:

“任性逍遥,随缘放旷。但尽凡心,别无圣解。”师后诣澧阳龙潭栖止。僧问:“髻中珠谁人得?”师曰:“不赏玩者得。”

曰:“安著何处?”师曰:

“有处即道来。”有尼问:“如何得为僧去?”师曰:“作尼来多少时也?”

曰:“还有为僧时也无?”师曰:

“汝即今是甚么?”曰:“现是尼身,何得不识?”师曰:“谁识汝?”李翱剌史问:“如何是真如般若?”师曰:“我无真如般若。”李曰:“幸遇和尚。”师曰:“此犹是分外之言。”

青原下四世龙潭信禅师法嗣德山宣鉴禅师鼎州德山宣鉴禅师,简州周氏子,丱岁出家,依年受具。精究律藏,于性相诸经,贯通旨趣。常讲金刚般若,时谓之周金刚,尝谓同学曰:“一毛吞海,海性无亏。纤芥投锋,锋利不动。

学与无学,唯我知焉。”后闻南方禅席颇盛,师气不平,乃曰:“出家儿千劫学佛威仪,万劫学佛细行,不得成佛

南方魔子敢言直指人心,见性成佛,我当搂其窟穴,灭其种类,以报佛恩。”

遂担青龙疏钞出蜀,至澧阳路上,见一婆子卖饼,因息肩买饼点心。婆指担曰:“这个是甚么文字?”师曰:“青龙疏钞。”婆曰:

“讲何经?”师曰:“金刚经。”婆曰:“我有一问,你若答得,施与点心。

若答不得,且别处去。金刚经道:

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未审上座点那个心?”师无语,遂往龙潭。至法堂曰:“久向龙潭,及乎到来,潭又不见,龙又不现。”潭引身曰:“子亲到龙潭。”师无语,遂栖止焉。

一夕侍立次,潭曰:“更深何不下去?”师珍重便出。却回曰:“外面黑。”

潭点纸烛度与师。师拟接,潭复吹灭。

师于此大悟,便礼拜。潭曰:“子见个甚么?”师曰:“从今向去,更不疑天下老和尚舌头也。”

至来日,龙潭升座,谓众曰:“可中有个汉,牙如剑树,口似血盆,一棒打不回头。他时向孤峰顶上,立吾道去在!”师将疏钞堆法堂前,举火炬曰:“穷诸玄辩,若一毫置于太虚。竭世枢机,似一滴投于巨壑。”遂焚之。

于是礼辞,直抵沩山。挟复子上法堂,从西过东,从东过西,顾视方丈曰:

“有么?有么?”山坐次,殊不顾盼。师曰:“无!无!”便出至门首。乃曰:“虽然如此,也不得草草。”遂具威仪,再入相见。

才跨门,提起坐具曰:“和尚!”山拟取拂子。师便喝,拂袖而出。沩山至晚问首座:“今日新到在否?”座曰:

“当时背却法堂,著草鞋出去也。”山曰:“此子已后向孤峰顶上盘结草庵,呵佛骂祖去在!”

师住澧阳三十年,属唐武宗废教,避难于独浮山之石室。大中初,武陵太守薛廷望再崇德山精舍,号古德禅院。将访求哲匠住持,聆师道行,屡请不下山。

廷望乃设诡计,遣吏以茶盐诬之,言犯禁法,取师入州。瞻礼,坚请居之,大阐宗风。上堂:“若也于己无事,则勿妄求。妄求而得,亦非得也。汝但无事于心,无心于事,则虚而灵,空而妙。若毛端许,言之本末者,皆为自欺。何故?

毫牦系念,三涂业因。瞥尔情生,万劫羁锁。圣名凡号,尽是虚声。殊相劣形,皆为幻色。汝欲求之,得无累乎?

及其厌之,又成大患,终而无益。”

小参示众曰:“今夜不答话,问话者三十棒。”时有僧出礼拜,师便打。僧曰:

“某甲话也未问,和尚因甚么打某甲?”师曰:“汝是甚么处人?”曰:

“新罗人。”师曰:“未跨船舷,好与三十棒。”﹝法眼云:

“大小德山话作两橛。”玄觉云:“丛林中唤作隔下语,且从祇如德山道:

问话者三十棒,意作么生?”﹞僧参,师问维那:“今日几人新到?”曰:“八人。”师曰:“唤来。”一时生按著。龙牙问:“学人仗镆剑拟取师头时如何?”师引颈近前,曰:“。”﹝法眼别云:“汝向甚么处下手。”﹞牙曰:“头落也。”师呵呵大笑。牙后到洞山,举前话,山曰:“德山道甚么?”

牙曰:“德山无语。”洞曰:“莫道无语,且将德山落底头呈似老僧看。”牙方省,便忏谢。

有僧举似师,师曰:“洞山老人不识好恶,这汉死来多少时,救得有甚么用处?”僧问:“如何是菩提?”师打曰:“出去!

莫向这里屙。”问:“如何是佛?”师曰:“佛是西天老比丘。”雪峰问:

“从上宗乘,学人还有分也无?”

师打一棒曰:“道甚么!”曰:“不会。”至明日请益,师曰:“我宗无语句,实无一法与人。”峰因此有省。

岩头闻之曰:“德山老人一条脊梁骨硬似铁,拗不折。然虽如此,于唱教门中,犹较些子。”﹝保福问招庆:

“祇如岩头出世,有何言教过于德山,便恁么道?”庆云:“汝不见岩头道:

如人学射,久久方中。”福云:“中后如何?”庆云:“展阇黎,莫不识痛痒。”

福云:

“和尚今日非唯举话。”庆云:“展阇黎是甚么心行?”明招云:“大小招庆,错下名言。”﹞示众曰:

“道得也三十棒,道不得也三十棒。”临济闻得,谓洛浦曰:“汝去问他,道得为甚么也三十棒?待伊打汝,接住棒送一送,看伊作么生?”浦如教而问,师便打。浦接住送一送,师便归方丈。浦回举似临济,济曰:

“我从来疑著这汉。

虽然如是,你还识德山么?”浦拟议,济便打。﹝岩头云:“德山老人寻常祇据一条白棒,佛来亦打,祖来亦打,争柰较些子。”

东禅齐云:“祇如临济道,我从前疑著这汉,是肯底语,不肯底语?为当别有道理。试断看。”

﹞上堂:“问即有过,不问犹乖。”有僧出礼拜,师便打。僧曰:“某甲始礼拜,为甚么便打?”师曰:

“待汝开口,堪作甚么?”师令侍者唤义存,﹝即雪峰也。﹞存上来。师曰:“我自唤义存,汝又来作甚么?”存无对。

上堂:“我先祖见处即不然,这里无祖无佛,达磨是老臊胡,释迦老子是乾屎橛,文殊普贤是担屎汉。

等觉妙觉是破执凡夫,菩提槃是系驴橛,十二分教是鬼神簿、拭疮疣纸。

四果三贤、初心十地是守古冢鬼,自救不了。”有僧相看,乃近前作相扑势。

师曰:“与么无礼!合吃山僧手里棒。”僧拂袖便行。师曰:

“饶汝如是,也祇得一半。”僧转身便喝,师打曰:“须是我打你始得。”曰:“诸方有明眼人在。”师曰:

“天然有眼。”僧擘开眼曰:“猫!”便出。师曰:“黄河三千年一度清。”

师见僧来,乃闭门。其僧敲门,师曰:

“阿谁?”曰:“师子儿。”师乃开门。僧礼拜,师骑僧项曰:“这畜生甚处去来?”雪峰问:

“南泉斩猫儿,意旨如何?”师乃打趁,却唤曰:“会么?”峰曰:“不会。”师曰:“我恁么老婆心,也不会?”僧问:

“凡圣相去多少?”师便喝。师因疾,僧问:“还有不病者也无?”师曰:

“有。”曰:“如何是不病者?”师曰:“阿!阿!”师复告众曰:“扪空追响,劳汝心神。梦觉觉非,竟有何事。”言讫,安坐而化。

即唐咸通六年十二月三日也。谥见性禅师。

泐潭宝峰禅师洪州泐潭宝峰和尚,新到参,师问:“其中事即易道,不落其中事始终难道。”曰:“某甲在途中时,便知有此一问。”师曰:“更与二十年行脚,也不较多。”

曰:“莫不契和尚意么?”师曰:“苦瓜那堪待客。”

问僧:“古人有一路接后进初心,汝还知否?”曰:“请师指出古人一路。”

师曰:“恁么则阇黎知了也。”曰:

“头上更安头。”师曰:“宝峰不合问仁者。”曰:“问又何妨?”师曰:

“这里不曾有人乱说道理,出去。”

岩头僧来参,师坚起拂子曰:“落在此机底人,未具眼在。”僧拟近前,师曰:“恰落在此机。”

僧回举似岩头,头曰:“我当时若见,夺却拂子,看他作么生。”师闻乃曰:

“我竖起拂子从伊夺,总不将物时又作么生?”岩头闻得,又曰:“无星秤子,有甚辨处。”

青原下五世德山鉴禅师法嗣岩头全禅师鄂州岩头全禅师,泉州柯氏子。

少礼青原谊公,落发往长安宝寿寺,禀戒习经律诸部,优游禅苑,与雪峰、钦山为友。自杭州大慈山逦迤造于临济,属济归寂,乃谒仰山。才入门,提起坐具曰:

“和尚!”仰山取拂子拟举,师曰:“不妨好手。”后参德山,执坐具上法堂瞻视。山曰:“作么?”师便喝。

山曰:“老僧过在甚么处?”师曰:“两重公案。”乃下参堂。山曰:“这个阿师稍似个行脚人!”

至来日上问讯,山曰:“阇黎是昨日新到否?”曰:“是。”山曰:“甚么处学得这虚头来!”师曰:“全终不自谩。”山曰:

“他后不得孤负老僧。”

一日,参德山,方跨门便问:“是凡是圣?”山便喝。师礼拜。有人举似洞山,山曰:

“若不是公,大难承当。”师曰:“洞山老人不识好恶,错下名言。我当时一手抬,一手搦。”

雪峰在德山作饭头,一日饭迟,德山擎钵下法堂。峰晒饭巾次,见德山乃曰:

“钟未鸣,鼓未响,拓钵向甚么处去?”德山便归方丈。峰举似师。师曰:“大小德山未会末后句在。”山闻,令侍者唤师去。问:“汝不肯老僧那?”师密启其意。

山乃休。明日升堂,果与寻常不同。师至僧堂前,拊掌大笑曰:

“且喜堂头老汉会末后句,他后天下人不柰伊何!虽然,也祇得三年活。”﹝山果三年后示灭。

﹞一日,与雪峰、钦山聚话。峰蓦指一碗水。钦曰:“水清月现。”峰曰:“水清月不现。”

师踢却水碗而去。师与雪峰同辞德山,山问:“甚么处去?”师曰:“暂辞和尚下山去。”曰:“子他后作么生?”师曰:“不忘。”曰:“子凭何有此说?”师曰:“岂不闻:智过于师,方堪传受;智与师齐,减师半德。”曰:

“如是如是,当善护持。”二士礼拜而退。

师住鄂州岩头,值沙汰,于湖边作渡子,两岸各挂一板,有人过渡,打板一下。师曰:“阿谁?”或曰:

“要过那边去!”师乃舞棹迎之。一日,因一婆抱一孩儿来,乃曰:

“呈桡舞棹即不问,且道婆手中儿甚处得来?”师便打。婆曰:“婆生七子,六个不遇知音,祇这一个,也不消得。”便抛向水中。

师后庵于洞庭卧龙山,徒侣臻萃。僧问:“无师还有出身处也无?”师曰:

“声前古毳烂。”问:“堂堂来时如何?”师曰:

“刺破眼。”上堂:“吾尝究槃经七八年,睹三两段义似衲僧说话。”又曰:“休!休!”

时有一僧出礼拜,请师举。师曰:“吾教意如字三点。第一向东方下一点,点开诸菩萨眼。

第二向西方下一点,点诸菩萨命根。第三向上方下一点,点诸菩萨顶。此是第一段义。”又曰:“吾教意如摩醯首罗,擘开面门,竖亚一只眼。此是第二段义。”又曰:

“吾教意犹如涂毒鼓,击一声远近闻者皆丧。此是第三段义。”时小严上座问:“如何是涂毒鼓?”师以两手按膝,亚身曰:“韩信临朝底。”严无语。

夹山下一僧到石霜,才跨门便道:“不审。”霜曰:“不必,阇黎。”僧曰:

“恁么则珍重。”又到师处,如前道“不审。”师嘘一嘘。僧曰:

“恁么则珍重。”方回步,师曰:“虽是后生,亦能管带。”其僧归,举似夹山。山上堂曰:

“前日到岩头、石霜底阿师出来,如法举似前话。”其僧举了。山曰:“大众还会么?”众无对。山曰:“若无人道得,山僧不惜两巠眉毛道去也!”乃曰:“石霜虽有杀人刀,且无活人剑。岩头亦有杀人刀,亦有活人剑。”

师与罗山卜塔基,罗山中路忽曰:“和尚。”师回顾曰:“作么?”山举手指曰:“这里好片地。”师咄曰:

“瓜州卖瓜汉。”又行数里歇次,山礼拜问曰:“和尚岂不是三十年前在洞山而不肯洞山?”师曰:“是。”又曰:“和尚岂不是嗣德山又不肯德山?”师曰:“是。”山曰:“不肯德山即不问,祇如洞山有何亏阙?”师良久曰:“洞山好佛,祇是无光。”山礼拜。僧问:“利剑斩天下,谁是当头者?”师曰:“暗。”

僧拟再问,师咄曰:“这钝汉出去!”问:“不历古今时如何?”师曰:

“卓朔地。”曰:“古今事如何?”师曰:“任烂。”问僧:

“甚处来?”曰:“西京来。”师曰:“黄巢过后,还收得剑么?”曰:

“收得。”师引颈近前曰:“。”曰:“师头落也!”师呵呵大笑。僧后到雪峰,峰问:“甚处来?”曰:“岩头来。”峰曰:“岩头有何言句?”

僧举前话,峰便打三十棒,趁出。问:“二龙争珠,谁是得者?”师曰:

“俱错。”僧问雪峰:“声闻人见性,如夜见月。

菩萨人见性,如昼见日。未审和尚见性如何?”峰打拄杖三下。僧后举前语问师,师与三掴。问:

“如何是三界主?”师曰:“汝还解吃铁棒么?”

德山一日谓师曰:“我这里有两僧入山,住庵多时,汝去看他怎生。”

师遂将一斧去,见两人在庵内坐。师乃拈起斧曰:“道得也一下斧,道不得也一下斧。”二人殊不顾。师掷下斧曰:“作家!作家!”

归,举似德山,山曰:“汝道他如何?”师曰:“洞山门下不道全无,若是德山门下,未梦见在。”

僧参,于左边作一圆相,又于右边作一圆相,又于中心作一圆相。欲成未成,被师以手一拨。僧无语,师便喝:“出!”僧欲跨门,师却唤回,问:“汝是洪州观音来否?”曰:“是。”师曰:

“祇如适来左边一圆相作么生?”曰:

“是有句。”师曰:“右边圆相?”曰:“是无句。”师曰:“中心圆相作么生?”曰:“是不有不无句。”师曰:

“祇如吾与么又作么生?”曰:“如刀画水。”师便打。

瑞岩问:“如何是毗卢师?”师曰:“道甚么!”岩再问,师曰:“汝年十七八,未问弓折箭尽时如何?”

师曰:“去。”问:“如何是岩中的的意?”师曰:“谢指示。”曰:“请和尚答话。”师曰:“珍重。”问:

“三界竞起时如何?”师曰:“坐却著。”曰:“未审师意如何?”师曰:“移取庐山来,即向汝道。”问:“起灭不停时如何?”

师喝曰:“是谁起灭?”问:“轮中不得转时如何?”师曰:“涩。”问:“路逢猛虎时如何?”师曰:“拶。”问:“如何是道?”师曰:“破草鞋,与抛向湖里著。”问:“万丈井中如何得到底?”师曰:“吽。”僧再问,师曰:

“脚下过也。”问:“古帆未挂时如何?”师曰:“小鱼吞大鱼。”又僧如前问,师曰:“后园驴吃草。”

迩后人或问佛、问法、问道、问禅者,师皆作嘘声。师尝谓众曰:“老汉去时,大吼一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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