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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灯会元卷五原文(第三部分)在线阅读
五灯会元 2021-02-01 05:44:20 195 0

山遂问:

“抛纶掷钓,师意如何?”师曰:“丝悬渌水,浮定有无之意。”山曰:

“语带玄而无路,舌头谈而不谈。”师曰:

“钓尽江波,金鳞始遇。”山乃掩耳。师曰:“如是!如是!”遂嘱曰:

“汝向去直须藏身处没踪迹,没踪迹处莫藏身。

吾三十年在药山,祇明斯事。

汝今既得,他后莫住城隍聚落,但向深山里,钁头边,觅取一个半个接续,无令断绝。”山乃辞行,频频回顾,师遂唤“阇黎”!山乃回首,师竖起桡子曰:

“汝将谓别有。”

乃覆船入水而逝。

椑树慧省禅师宣州椑树慧省禅师,洞山参,师问:“来作甚么?”山曰:

“来亲近和尚。”师曰:

“若是亲近,用动这两片皮作么?”山无对。﹝曹山云:“一子亲得。”﹞僧问:“如何是佛?”师曰:“猫儿上露柱。”曰:“学人不会。”师曰:

“问取露柱去!”

百岩明哲禅师鄂州百岩明哲禅师,药山看经次,师曰:“和尚休猱人好!”  山置经曰:“日头早晚也。”师曰:

“正当午。”山曰:“犹有文彩在。”师曰:“某甲无亦无。”山曰:“汝太煞聪明。”师曰:

“某甲祇恁么,和尚作么生?”山曰:“跛跛挈挈,百丑千拙。且恁么过。”

洞山与密师伯到参,师问:“二上座甚处来?”山曰:

“湖南。”师曰:“观察使姓甚么?”曰:“不得姓。”师曰:“名甚么?”

曰:“不得名。”师曰:“还治事也无?”曰:

“自有郎幕在。”师曰:“还出入也无?”曰:“不出入。”师曰:“岂不出入?”山拂袖便出。

师次早入堂,召二上座曰:“昨日老僧对阇黎一转语不相契,一夜不安。今请阇黎别下一转语。

若惬老僧意,便开粥相伴过夏。”山曰:“请和尚问。”师曰:“岂不出入?”山曰:“太尊贵生!”师乃开粥,同共过夏。

澧州高沙弥澧州高沙弥初参药山,山问:“甚处来?”师曰:“南岳来。”

山曰:“何处去?”师曰:“江陵受戒去。”

山曰:“受戒图甚么?”师曰:“图免生死。”山曰:“有一人不受戒,亦无生死可免。汝还知否?”师曰:

“恁么则佛戒何用?”山曰:“这沙弥犹挂唇齿在。”师礼拜而退。道吾来侍立,山曰:

“适来有个跛脚沙弥,却有些子气息。”吾曰:“未可全信,更须勘过始得。”至晚,山上堂,召曰:“早来沙弥在甚么处?”师出众立。

山问:“我闻长安甚闹,你还知否?”师曰:“我国晏然。”﹝法眼别云:

“见谁说?”﹞山曰:“汝从看经得,请益得?”

师曰:“不从看经得,亦不从请益得。”山曰:“大有人不看经、不请益,为甚么不得?”师曰:  “不道他不得,祇是不肯承当。”山顾道吾、云岩曰:“不信道。”师一日辞药山,山问:“甚么处去?”师曰:

“某甲在,众有妨,且往路边卓个草庵,接待往来茶汤去。”山曰:“生死事大,何不受戒去?”师曰:

“知是般事便休,更唤甚么作戒?”山曰:“汝既如是,不得离吾左右,时复要与子相见。”师住庵后,一日归来,值雨。山曰:

“你来也。”师曰:“是。”山曰:“可煞湿。”师曰:“不打这个鼓笛。”

云岩曰:“皮也无,打甚么鼓?”道吾曰:

“鼓也无,打甚么皮?”山曰:“今日大好一场曲调。”僧问:“一句子还有该不得处否?”师曰:“不顺世。”  药山斋时,自打鼓,师捧钵作舞入堂。山便掷下鼓槌曰:“是第几和?”师曰:“是第二和。”山曰:

“如何是第一和?”师就桶舀一杓饭便出。

刺史李翱居士鼎州李翱刺史,向药山玄化,屡请不赴,乃躬谒之。山执经卷不顾。侍者曰:“太守在此。”

守性褊急,乃曰:“见面不如闻名。”拂袖便出。山曰:“太守何得贵耳贱目?”守回拱谢,问曰:“如何是道?”  山以手指上下,曰:“会么?”守曰:“不会。”山曰:“云在青天水在瓶。”守忻惬作礼,而述偈曰:

“炼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水在瓶。”

﹝玄觉云:“且道李太守是赞他语,明他语?

须是行脚眼始得。”﹞守又问:“如何是戒定慧?”山曰:“贫道这里无此闲家具。”守莫测玄旨。山曰:

“太守欲得保任此事,直须向高高山顶立,深深海底行。闺閤中物,拾不得便为渗漏。”守见老宿独坐,问曰:  “端居丈室,当何所务?”宿曰:“法身凝寂,无去无来。”﹝法眼别云:

“汝作甚么来?”法灯别云:“非公境界。”

﹞丹霞然禅师法嗣翠微无学禅师京兆府翠微无学禅师,初问丹霞:“如何是诸佛师?”霞咄曰:“幸自可怜生,须要执巾帚作么?”  师退身三步,霞曰:“错!”师进前,霞曰:“错!错!”师翘一足,旋身一转而出。霞曰:“得即得,孤他诸佛。”

师由是领旨。住后,投子问:“未审二祖初见达磨,有何所得?”师曰:  “汝今见吾,复何所得?”

投子顿悟玄旨。一日,师在法堂内行,投子进前接礼。问曰:“西来密旨,和尚如何示人?”师驻步少时。子曰:

“乞师垂示。”师曰:“更要第二杓恶水那?”子便礼谢。师曰:“莫垛根。”子曰:“时至根苗自生。”  师因供养罗汉,僧问:“丹霞烧木佛,和尚为甚么供养罗汉?”师曰:“烧也不烧著,供养亦一任供养。”曰:

“供养罗汉,罗汉还来也无?”师曰:“汝每日还吃饭么?”僧无语。师曰:

“少有灵利底!”

孝义性空禅师吉州孝义寺性空禅师,僧参,师乃展手示之。僧近前,却退后。  师曰:“父母俱丧,略不惨颜。”

僧呵呵大笑。师曰:“少间与阇黎举哀。”僧打筋斗而出。师曰:“苍天!

苍天!”僧参人事毕,师曰:  “与么下去,还有佛法道理也无?”曰:“某甲结舌有分。”师曰:“老僧又作么生?”曰:“素非好手。”

师便仰身合掌,僧亦合掌。师乃拊掌三下,僧拂袖便出。师曰:“乌不前,兔不后,几人于此茫然走。

秪有阇黎达本源,结舌何曾著空有?”

米仓和尚米仓和尚,新到参,绕师三匝,敲禅床曰:“不见主人公,终不下参众。”师曰:“甚么处情识去来?”

曰:“果然不在。”师便打一拄杖。僧曰:“几落情识。”师曰:“村草步头逢著一个,有甚么话处?”曰:

“且参众去!”

丹霞义安禅师丹霞山义安禅师,僧问:“如何是佛?”师曰:“如何是上座?”曰:“恁么即无异去也。”师曰:

“谁向汝道?”

本童禅师本童禅师,因僧写师真呈,师曰:“此若是我,更呈阿谁?”曰:

“岂可分外也。”师曰:

“若不分外,汝却收取。”僧拟收,师打曰:“正是分外强为。”曰:“若恁么即须呈于师也。”师曰:“收取!收取!”

大川禅师法嗣仙天禅师仙天禅师,新罗僧参,方展坐具,拟礼拜,师捉住云:  “未发本国时道取一句?”僧无语。

师便推出曰:“问伊一句,便道两句。”僧参,展坐具,师曰:“这里会得孤负平生去也。”曰:  “不向这里会得,又作么生?”师曰:“不向这里会,更向那里会?”便打出。僧参,才展坐具,师曰:

“不用通时暄,还我文彩未生时道理来!”曰:“某甲有口,哑却即闲,若死觅个腊月扇子作么?”师拈棒作打势。僧把住曰:

“还我未拈棒时道理。”师曰:“随我者随之南北,不随我者死住东西。”

曰:“随与不随且置,请师指出东西南北。”

师便打。披云和尚来,才入方丈,师便问:“未见东越老人时,作么生为物?”云曰:  “秖见云生碧嶂,焉知月落寒潭。”师曰:“秖与么也难得。”曰:“莫是未见时么?”师便喝。云展两手,师曰:“错怪人者有甚么限?”  云掩耳而出。师曰:“死却这汉平生也!”洛瓶和尚参,师问:“甚处来?”  瓶曰:“南溪。”师曰:  “还将南溪消息来么?”曰:“消即消已,息即未息。”师曰:“最苦是未息。”瓶曰:“且道未息个甚么?”师曰:  “一回见面,千载忘名。”瓶拂袖便出。师曰:“弄死蛇手有甚么限?”僧参,拟礼拜,师曰:

“野狐儿见甚么了便礼拜?”曰:“老秃奴见甚么了便恁么问?”师曰:

“苦哉!若哉!仙天今日忘前失后。”曰:

“要且得时,终不补失。”师曰:“争不如此?”曰:“谁甘!”师呵呵大笑曰:“远之远矣。”僧四顾便出。

福州普光禅师福州普光禅师,僧侍立次,师以手开胸曰:“还委老僧事么?”

曰:“犹有这个在。”师却掩胸曰:

“不妨太显。”曰:“有甚么避处?”师曰:“的是无避处。”曰:“即今作么生?”师便打。

大颠通禅师法嗣三平义忠禅师漳州三平义忠禅师,福州杨氏子。初参石巩,巩常张弓架箭接机。师诣法席,巩曰:“看箭!”  师乃拨开胸曰:“此是杀人箭。活人箭又作么生?”巩弹弓弦三下,师乃礼拜。巩曰:  “三十年张弓架箭,祇射得半个圣人。”遂拗折弓箭。后参大颠,举前话。

颠曰:“既是活人箭,为甚么向弓弦上辨?”平无对。

颠曰:“三十年后,要人举此话也难得。”师问大颠:“不用指东划西,便请直指。”颠曰:

“幽州江口石人蹲。”师曰:“犹是指东划西。”颠曰:“若是凤凰儿,不向那边讨。”师作礼。颠曰:

“若不得后句,前话也难圆。”师住三平,上堂曰:“今时人出来尽学驰求走作,将当自己眼目。有甚么相当!阿汝欲学么?

不要诸余,汝等各有本分事,何不体取?作么心愤愤、口悱悱,有甚么利益,分明向汝说。  若要修行路及诸圣建立化门,自有大藏教文在。若是宗门中事宜,汝切不得错用心。”僧问:“宗门中还有学路也无?”师曰:

“有一路滑如苔。”曰:“学人还蹑得否?”师曰:“不拟心,汝自看。”

问:“黑豆未生芽时如何?”师曰:  “佛亦不知。”讲僧问:“三乘十二分教,某甲不疑,如何是祖师西来意?”  师曰:“龟毛拂子,兔角拄杖。

大德藏向甚么处?”曰:“龟毛兔角岂是有邪?”师曰:“肉重千斤,智无铢两。”上堂:

“诸人若未曾见知识即不可,若曾见作者来,便合体取些子意度,向岩谷间木食草衣恁么去,方有少分相应。  若驰求知解义句,即万里望乡关去也。珍重!”问侍者:“姓甚么?”者曰:  “与和尚同姓。”师曰:“你道三平姓甚么?”者曰:

“问头何在?”师曰:“几时问汝?”者曰:“问姓者谁?”师曰:“念汝初机,放汝三十棒。”师有偈曰:

“即此见闻非见闻,无余声色可呈君。个中若了全无事,体用何妨分不分。”  升座次,有道士出众从东过西,一僧从西过东。师曰:“适来道士却有见处,师僧未在。”士出作体曰:“谢师接引。”师便打。僧出作礼曰:

“乞师指示。”师亦打。复谓众曰:“此两件公案作么生断?还有人断得么?”如是三问,众无对。师曰:

“既无人断得,老僧为断去。”乃掷下拄杖,归方丈。  马颊本空禅师马颊山本空禅师,上堂:“祇这施为动转,还合得本来祖翁么?

若合得,十二时中无虚弃底道理?  若合不得,吃茶说话往往唤作茶话在。”僧便问:“如何免得不成茶话去?”

师曰:“你识得口也未?”曰:

“如何是口?”师曰:“两片皮也不识。”曰:“如何是本来祖翁?”师曰:

“大众前不要牵爷恃娘。”师曰:  “孤忻然去也。”师曰:“你试点大众性看!”僧作礼。师曰:“伊往往道一性一切性在。”僧欲进语,师曰:  “孤负平生行脚眼。”问:“去却即今言句,请师直指本来性。”师曰:

“你迷源来得多少时?”曰:

“即今蒙和尚指示。”师曰:“若指示你,我即迷源。”曰:“如何即是。”

师示颂曰:“心是性体,性是心用。

心性一如,谁别谁共?妄外迷源,祇者难洞。古今凡圣,如幻如梦。”  本生禅师本生禅师,拈拄杖示众曰:“我若拈起,你便向未拈起时作道理。

我若不拈起,你便向拈起时作主宰。且道老僧为人在甚处?”时有僧出曰:

“不敢妄生节目。”师曰:“也知阇黎不分外。”曰:

“低低处平之有余,高高处观之不足。”师曰:“节目上更生节目。”僧无语。师曰:“掩鼻偷香,空招罪犯。”

长髭旷禅师法嗣石室善道禅师潭州石室善道禅师作沙弥时,长髭遣令受戒,谓之曰:“汝回日须到石头和尚处礼拜。”

师受戒后,乃参石头。一日随头游山次,头曰:“汝与我斫却面前树子,免碍我。”师曰:“不将刀来。”

头乃抽刀倒与,师曰:“何不过那头来?”头曰:“你用那头作甚么?”师即大悟,便归长髭。髭问:“汝到石头否?”

师曰:“到即到,祇是不通号。”髭曰:“从谁受戒?”师曰:“不依他。”

髭曰:“在彼即恁么,来我这里作么生?”

师曰:“不违背。”髭曰:“太忉忉生!”师曰:“舌头未曾点著在。”髭喝曰:“沙弥出去!”师便出。髭曰:  “争得不遇于人。”师寻值沙汰,乃作行者,居于石室。每见僧,便竖起杖子曰:“三世诸佛,尽由这个。”

对者少得冥契。长沙闻,乃曰:“我若见即令放下拄杖,别通个消息。”三圣将此语祇对,被师认破是长沙语。

杏山闻三圣失机,乃亲到石室。师见杏山,僧众相随,潜入碓坊碓米。杏曰:

“行者接待不易,贫道难消。”师曰:“开心碗子盛将来,无盖盘子合取去。  说甚么难消。”杏便休。仰山问:

“佛之与道,相去几何?”师曰:“道如展手,佛似握拳。”曰:“毕竟如何的当,可信可依。”师以手拨空三下曰:

“无恁么事,无恁么事。”曰:“还假看教否?”师曰:“三乘十二分教是分外事。

若与他作对,即是心境两法,能所双行,便有种种见解,亦是狂慧,未足为道。若不与他作对,一事也无。所以祖师道“本来无一物。”

汝不见小儿出胎时,可道我解看教、不解看教?当恁么时,亦不知有佛性义、无佛性义。

及至长大,便学种种知解出来,便道我能我解,不知总是客尘烦恼

十六行中,婴儿行为最哆哆和和时,喻学道之人离分别取舍心,故赞叹婴儿,可况喻取之。若谓婴儿是道,今时人错会。”师一夕与仰山玩月,山问:

“这个月尖时,圆相甚么处去?圆时,尖相又甚么处去?”师曰:“尖时圆相隐,圆时尖相在。”﹝云岩云:

“尖时圆相在,圆时无尖相”。道吾云:“尖时亦不尖,圆时亦不圆。”﹞仰山辞,师送出门。乃召曰:“阇黎!”山应诺。师曰:

“莫一向去,却回这边来。”僧问:“曾到五台否?”师曰:“曾到。”曰:  “还见文殊么?”师曰:“见。”曰:“文殊向行者道甚么?”  师曰:“文殊道,你生身父母在深草里。”  青原下四世道吾智禅师法嗣石霜庆诸禅师潭州石霜山庆诸禅师,庐陵新淦陈氏子。

依洪井西山绍銮禅师落发,诣洛下学毗尼教,虽知听制,终为渐宗。回抵沩山,为米头。一日筛米次,沩曰:“施主物,莫抛撒。”师曰:“不抛撒。”  沩于地上拾得一粒曰:“汝道不抛撒,这个是甚么?”师无对。沩又曰:  “莫轻这一粒,百千粒尽从这一粒生。”师曰:

“百千粒从这一粒生,未审这一粒从甚么处生?”沩呵呵大笑,归方丈。沩至晚,上堂曰:“大众!

米里有虫,诸人好看。”后参道吾,问:“如何是触目菩提?”吾唤沙弥,弥应诺。吾曰:“添净瓶水著。”良久却问师:

“汝适来问甚么?”师拟举,吾便起去。师于此有省。吾将顺世,垂语曰:

“我心中有一物,久而为患,谁能为我除之?”师曰:“心物俱非,除之益患。”吾曰:“贤哉!贤哉!”师后避世,混俗于长沙浏阳陶家坊。

朝游夕处,人莫能识。后因僧自洞山来,师问:“和尚有何言句示徒?”曰:

“解夏上堂云:  “秋初夏末,兄弟或东去西去,直须向万里无寸草处去。”良久曰:“祇如万里无寸草处作么生去?””师曰:“有人下语否?”

曰:“无。”师曰:“何不道:“出门便是草”?”僧回,举似洞山。山曰:

“此是一千五百人善知识语。”

因兹囊锥始露,果熟香飘,众命住持。上堂:“汝等诸人自有本分事,不用驰求,无你是非处,无你咬嚼处。

一代时教,整理时人脚手。凡有其由,皆落今时,直至法身非身,此是教家极则。

我辈沙门全无肯路,若分则差,不分则坐著泥水,但由心意妄说见闻。”僧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空中一片石。”僧礼拜。

师曰:“会么?”曰:“不会。”师曰:“赖汝不会,若会即打破汝头。”

问:“如何是和尚本分事?”师曰:

“石头还汗出么?”问:“到这里,为甚么却道不得。”师曰:“脚底著口。”问:“真身还出世也无?”师曰:“不出世。”

曰:“争柰真身何!”师曰:“琉璃瓶子口。”问:“如何是和尚深深处?”

师曰:“无须锁子两头摇。”

师在方丈内,僧在窗外问:“咫尺之间为甚么不睹师颜?”师曰:“遍界不曾藏。”僧举问雪峰:  “遍界不曾藏,意旨如何?”峰曰:“甚么处不是石霜。”师闻曰:“这老汉著甚么死急!”峰闻曰:“老僧罪过。”﹝东禅齐云:

“祇如雪峰是会石霜意不会石霜意?若会,他为甚么道死急。若不会,雪峰作么不会?然法且无异,奈以师承不同,解之差别。他云:  “遍界不曾藏。”也须曾学来始得会,乱说即不可。”  ﹞裴相公来,师拈起裴笏问:“在天子手中为圭,在官人手中为笏,在老僧手中且道唤作甚么?”

裴无对,师乃留下笏。示众初机:未觏大事,先须识取头,其尾自至。疏山仁参,问:“如何是头?”师曰:

“直须知有。”曰:“如何是尾?”师曰:“尽却今时。”曰:“有头无尾时如何?”师曰:“吐得黄金堪作甚么?”曰:

“有尾无头时如何?”师曰:“犹有依倚在。”曰:“直得头尾相称时如何?”师曰:

“渠不作个解,会亦未许渠在。”僧辞,师问:“船去陆去?”曰:“遇船即船,遇陆即陆。”师曰:“我道半途稍难。”僧无对。僧问:

“三千里外,远闻石霜有个不顾。”师曰:“是。”曰:“祇如万象历然,是顾不顾?”师曰:“我道不惊众。”曰:

“不惊众是与万象合,如何是不顾?”师曰:“遍界不曾藏。”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乃咬齿示之。

僧不会,后问九峰曰:“先师咬齿,意旨如何?”峰曰:“我宁可截舌,不犯国讳。”又问云盖,盖曰:

“我与先师有甚么冤仇?”问僧:“近离甚处?”曰:“审道。”师于面前画一画曰:“汝刺脚与么来,还审得这个么?”曰:

“审不得。”师曰:“汝衲衣与么厚,为甚却审这个不得?”曰:“某甲衲衣虽厚,争柰审这个不得。”师曰:

“与么,则七佛出世也救你不得。”曰:“说甚七佛,千佛出世也救某甲不得。”师曰:“太懵懂生!”曰:

“争柰!”师曰:“参堂去。”僧曰:“喏!喏!”问:“童子不坐白云床时如何?”师曰:“不打水,鱼自惊。”洞山问:

“向前一个童子甚了事,如今向甚处去也?”师曰:“火焰上泊不得,却归清凉世界去也。”问:

“佛性如虚空,是否?”师曰:“卧时即有,坐时即无。”问:“忘收一足时如何?”师曰:“不共汝同盘。”问:  “风生浪起时如何?”师曰:“湖南城里太煞闹。有人不肯过江西。”问:

“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落花随水去。”曰:

“意旨如何?”师曰:“修竹引风来。”问:“如何是尘劫来事?”师曰:  “冬天则有,夏天则无。”

师颂洞山五位王子。诞生曰:“天然贵本非功,德合乾坤育势隆。始末一朝无杂种,分宫六宅不他宗。

上和下睦阴阳顺,共气连枝器量同。欲识诞生王子父,鹤冲霄汉出银笼。”  朝生曰:

“苦学论情世莫群,出来凡事已超伦。诗成五字三冬雪,笔落分毫四海云。  万卷积功彰圣代,一心忠孝辅明君。

盐梅不是生知得,金榜何劳显至勋。”末生曰:“久栖岩壑用工夫,草榻柴扉守志孤。十截见闻心自委,一身冬夏衣缣无。

澄凝含笑三秋思,清苦高名上哲图。业就高科酬志极,比来臣相不当途。”

化生曰:

“傍分帝位为传持,万里山河布政威。红影日轮凝下界,碧油风冷暑炎时。

高低岂废尊卑奉?玉裤苏途远近知。

妙印手持烟塞静,当阳那肯露纤机。”内生曰:“九重密处复何宣,挂弊由来显妙传。

秪奉一人天地贵,从他诸道自分权。紫罗帐合君臣隔,黄阁帘垂禁制全。为汝方隅宫属恋,遂将黄叶止啼钱。”

师居石霜山二十年间,学众有长坐不卧,屹若株杌,天下谓之枯木众也。唐僖宗闻师道誉,赐紫衣,师牢辞不受。

光启四年示疾告寂,葬于院之西北隅,谥普会大师。

渐源仲兴禅师潭州渐源仲兴禅师,在道吾为侍者。因过茶与吾,吾提起盏曰:  “是邪是正?”师叉手近前,目视吾。  吾曰:“邪则总邪,正则总正。”师曰:“某甲不恁么道。”吾曰:“汝作么生?”师夺盏子提起曰:  “是邪是正?”吾曰:“汝不虚为吾侍者。”师便礼拜。一日,侍吾往檀越家吊慰,师拊棺曰:“生邪死邪?”吾曰:  “生也不道,死也不道。”师曰:“为甚么不道。”吾曰:“不道。不道。”

归至中路,师曰:

“和尚今日须与某甲道。若不道,打和尚去也。”吾曰:“打即任打,道即不道。”师便打。吾归院曰:

“汝宜离此去,恐知事得知,不便。”师乃礼辞,隐于村院。经三年后,忽闻童子念观音经,至“应以比丘身得度者即现比丘身”

,忽然大省。遂焚香遥礼曰:“信知先师遗言,终不虚发。自是我不会,却怨先师。

先师既没,唯石霜是嫡嗣,必为证明。”乃造石霜,霜见便问:“离道吾后到甚处来?”师曰:“祇在村院寄足。”霜曰:

“前来打先师因缘会也未?”师起身进前曰:“却请和尚道一转语。”霜曰:  “不见道,生也不道,死也不道。”  师乃述在村院得底因缘。遂礼拜石霜,设斋忏悔。他日,持锹复到石霜,于法堂上从东过西,从西过东。  霜曰:“作么?”师曰:“觅先师灵骨。”霜曰:“洪波浩渺,白浪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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