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景龙年中,却归曹溪,阅大藏经于内,六处有疑,问于六祖。第一问“戒定慧”曰:“所用戒何物?定从何处修?
慧因何处起?所见不通流。”祖曰:“定即定其心,将戒戒其行,性中常慧照,自见自知深。”第二问:
“本无今有有何物?本有今无无何物?
诵经不见有无义,真似骑驴更觅驴。”祖曰:“前念恶业本无,后念善生今有。
念念常行善行,后代人天不久。汝今正听吾言,吾即本无今有。”第三问:
“将生灭即灭,将灭灭却生。
不了生灭义,所见似聋盲。”祖曰:“将生灭却灭,令人不执性。将灭灭却生,令人心离境。
未即离二边,自除生灭病。”第四问:“先顿而后渐,先渐而后顿。不悟顿渐人,心里常迷闷。”祖曰:
“听法顿中渐,悟法渐中顿。修行顿中渐,证果渐中顿。顿渐是常因,悟中不迷闷。”第五问:“先定后慧,先慧后定。
定慧后初,何生为正?”祖曰:“常生清净心,定中而有慧,于境上无心,慧中而有定。
定慧等无先,双修自心正。”第六问:“先佛而后法,先法而后佛?佛法本根源,起从何处出?”祖曰:
“说即先佛而后法,听即先法而后佛。若论佛法本根源,一切众生心里出。”祖灭后二十年间,曹溪顿旨沈废于荆吴嵩岳,渐门
盛行于秦洛。师入京。天宝四年方定两宗。
﹝南能顿宗,北秀渐教。﹞乃著显宗记,盛行于世。一日乡信至,报二亲亡。
师入堂白槌曰:
“父母俱丧,请大众念摩诃般若。”众才集,师便打槌曰:“劳烦大众。”
师于上元元年奄然而化,塔于龙门。
六祖下二世南阳忠国师法嗣耽源应真禅师吉州耽源山应真禅师。为国师侍者时,一日国师在法堂中,师入来。
国师乃放下一足,师见便出,良久却回。国师曰:“适来意作么生?”师曰:
“向阿谁说即得。”国师曰:“我问你。”师曰:
“甚么处见某甲?”师又问:“百年后有人问,极则事如何?”国师曰:
“幸自可怜生!须要觅个护身符子作么?”
异日,师携篮子归方丈。国师问:“篮里甚么物?”师曰:“青梅。”国师曰:“将来何用?”师曰:“供养。”国师曰:
“青在争堪供养?”师曰:“以此表献。”国师曰:“佛不受供养。”师曰:
“某甲只恁么,和尚如何?”国师曰:
“我不供养。”师曰:“为甚么不供养?”国师曰:“我无果子。”
百丈海和尚在泐潭山牵车次,师曰:“车在这里,牛在甚么处?”丈斫额,师乃拭目。麻谷问:
“十二面观音岂
不是圣?”师曰:“是。”麻谷与师一掴。师曰:“想汝未到此境。”国师讳日设斋,有僧问曰:
“国师还来否?”师曰:“未具他心。”曰:“又用设斋作么?”师曰:
“不断世谛。”
荷泽会禅师法嗣蒙山光宝禅师沂水蒙山光宝禅师,并州人也、姓周氏。初谒荷泽。泽谓之曰:
“汝名光宝,名以定体,宝即己有,光非外来。纵汝意用而无少乏,长夜蒙照而无间歇。汝还信否?”师曰:
“信则信矣,未审光之与宝,同邪异邪?”泽曰:“光即宝,宝即光,何有同异之名乎?”师曰:“眼耳缘声色时,为复抗行,为有回互?”
泽曰:“抗互且置,汝指何法为声色之体乎?”师曰:“如师所说,即无有声色可得。”泽曰:
“汝若了声色体空,亦信眼耳诸根,及与凡与圣,平等如幻,抗行回互,其理昭然。”师由是领悟,礼辞而去。
初隐沂水蒙山,于唐元和二年圆寂。
六祖下三世四世不列章次六祖下五世遂州圆禅师法嗣圭峰宗密禅师终南山圭峰宗密禅师者,果州西充人也。姓何氏。家本豪盛,髫龀通儒书,冠岁探释典。
唐元和二年将赴贡举,偶造圆和尚法席,欣然契会,遂求披剃,当年进具。
一日,随众僧斋于府吏任灌家,居下位以次受经,得圆觉十二章。览未终轴,感悟流涕。归以所悟之旨告于圆。圆抚之曰:
“汝当大弘圆顿之教,此
诸佛授汝耳。行矣,无自滞于一隅也。”师涕泣奉命,礼辞而去。因谒荆南忠禅师。﹝南印。﹞忠曰:“传教人也,当宣导于帝都。”复见洛阳照禅师。﹝奉国神照。﹞照曰:“菩萨人也,谁能识之?”
寻抵襄汉,因病,僧付华严疏,即上都澄观大师之所撰也。师未尝听习,一览而讲,自欣所遇。曰:
“向者诸师述作,罕穷厥旨,未若此疏,辞源流畅,幽赜焕然。吾禅遇南宗,教逢圆觉,一言之下,心地开通。
一轴之中,义天朗耀。今复偶兹绝笔,罄竭于怀。”暨讲终,思见疏主。
时属门人太恭断臂酬恩,师先赍书上疏主,遥叙师资,往复庆慰。寻太恭痊损,方随侍至上都,执弟子之礼。观曰:
“毗卢华藏,能随我游者,其汝乎!”师预观之室,惟日新其德,而认筌执象之患永亡矣。北游清凉山,回住鄠县草堂寺。
未几,复入终南圭峰兰若。大和中徵入内,赐紫衣。帝累问法要,朝士归慕。
唯相国裴公休,深入堂奥,受教为外护。师以禅教学者互相非毁,遂著禅源诸诠,写录诸家所述,诠表禅门根源道理,文字句偈,集为一藏,﹝或云一百卷。﹞以贻后代。其都序略曰:
禅是天竺之语,具云禅那,此云思惟修,亦云静虑,皆定慧之通称也。源者,是一切众生本觉真性,亦名佛性,亦名心地。悟之名慧,修之名定。定慧通名为禅。
此性是禅之本源,故云禅源,亦名禅那。理行者,此之本源是禅理,忘情契之是禅行,故云理行。
然今所集诸家述作,多谭禅理,少说禅行,故且以禅源题之。
今时有人但目真性为禅者,是不达理行之旨,又不辨华竺之音也。然非离真性,别有禅体。但众生迷真合尘,即名散乱。背尘合真,方名禅定。
若直论本性,即非真非妄,无背无合,无定无乱,谁言禅乎?
况此真性,非唯是禅门之源,亦是万法之源,故名法性。亦是众生迷悟之源,故名如来藏藏识。﹝出楞伽经。﹞亦是诸佛万德之源,故名佛性。﹝槃等经。﹞亦是菩萨万行之源,故名心地。﹝梵网经云:“是诸佛之本源,行菩萨道之根本,是大众诸佛子之根本也。”﹞万行不出六波罗蜜。禅者,但是六中之一,当其第五。岂可都目真性为一禅行哉!
然禅定一行最为神妙,能发起性上无漏智慧。一切妙用,万行万德,乃至
神通光明,皆从定发。
故三乘人欲求圣道,必须修禅,离此无门,离此无路。至于
念佛求生净土,亦修十六观禅,及念佛三昧、般舟三昧等也。又真性即不垢不净,凡圣无差。禅门则有浅有深,阶级殊等。谓带异计、欣上厌下而修者,是外道禅。正信因果,亦以欣厌而修者,是
凡夫禅。悟我空偏真之理而修者,是小乘禅。
悟我法二空所显
真理而修者,是
大乘禅。﹝上四类,皆有四色四空之异也。﹞若顿悟自心本来清净,元无
烦恼,无漏智性本自具足,此心即佛,毕竟无异。
依此而修者,是
最上乘禅,亦名如来清净禅,亦名一行三昧,亦名真如三昧。此是一切三昧根本,若能念念修习,自然渐得百千三昧。达磨门下展转相传者,是此禅也。
达磨未到,古来诸家所解,皆是前四禅八定,诸高僧修之,皆得功用。南岳天台令依三谛之理修三止三观,
教义虽最圆妙,然其趣入门户次第,亦只是前之诸禅行相。唯达磨所传者,顿同佛体,迥异诸门,故宗习者难得其旨。
得即成圣,疾证
菩提;失即成邪,速入涂炭。先祖革昧防失,故且人传一人。
后代已有所凭,故任千灯千照。
洎乎法久成弊,错谬者多,故经论学人疑谤亦众。原夫佛说顿教渐教,禅开顿门渐门。二教二门,各相符契。今讲者偏彰渐义,禅者偏播顿宗。禅讲相逢,胡越之隔。
宗密不知,宿生何作,熏得此心,自未解脱,欲解他缚,为法亡于躯命,愍人切于神情。﹝亦如净名经云:“若自有缚,能解他缚,无有是处。
然欲罢不能,验是宿习难改故。”﹞每叹人与法差,法为人病。故别撰经律论疏,大开戒定慧门。显顿悟资于渐修,证师说符于佛意。意既本末而委示,文乃浩博而难寻。泛学虽多,秉志者少。况迹涉名相,谁辨金?
徒自疲劳,未见机感。虽佛说悲增是行,而自虑爱见难防。遂舍众入山,习定均慧,前后息虑,相继十年。
微细习情,起灭彰于静慧。差别法义,罗列现于空心。虚隙日光,纤埃扰扰。
清潭水底,影像昭昭。
岂比夫空守默之痴禅,但寻文之狂慧者也。
然本因了自心而辨诸教,故恳情于心宗;又因辨诸教而解修心,故虔诚于教义。教也者,诸佛菩萨所留经论也。禅也者,诸善知识所述句偈也。
但
佛经开张,罗大千八部之众。禅偈撮略,就此方一类之机。罗众则莽荡难依,就机则指的易用。今之纂集,意在斯焉。
裴休为之序曰:“诸宗门下,皆有达人。然各安所习,通少局多。故数十年来,师法益坏。
以承禀为户牖,各自开张;以经论为干戈,互相攻击。情随函矢而迁变,﹝周礼曰:“函人为甲。”孟子曰:
“矢人岂不仁于函人哉?函人唯恐伤人,矢人唯恐不伤人,盖所习之术使然也。今学者但随宗徒,彼此相非耳。”﹞法逐人我以高低。是非纷拏。
莫能辨析。则向者世尊菩萨诸方教宗,适足以起诤后人,增烦恼病,何利益之有?我圭峰大师久而叹曰:
“吾丁此时,不可以默矣。”于是以如来三种教义,印
禅宗三种法门。
镕瓶盘钗钏为一金,搅酥酩醍醐为一味。振网领而举者皆顺,﹝荀子云:
“如振裘领,屈五指而顿之,顺者不可胜数。”﹞据会要而来者同趣。﹝周易略例云:
“据会要以观方来,则六合辐凑,未足多也。”都序据圆教以印诸宗,虽百家亦无所不统也。﹞尚恐学者之难明也,又复直示宗源之本末,真妄之和合,空性之隐显,法义之差殊,顿渐之异同,遮表之回互,权实之深浅,通局之是非。
若吾师者,捧佛日而委曲回照,疑曀尽除。顺佛心而横亘大悲,穷劫蒙益。则世尊为阐教之主,吾师为会教之人。本末相符,远近相照,可谓毕一代时教之能事矣。或曰:“自如来未尝大都而通之,今一旦违宗趣而不守,废关防而不据,无乃乖秘藏密契之道乎?”答曰:“如来初虽别说三乘,后乃通为一道。”
﹝三十年前,或说小乘,或说空教,或说相教,或统性教,闻者各随机
证悟,不相通知也。
四十年后,坐灵鹫而会三乘,诣拘尸而显一性,前后之轨则也。﹞故涅槃经迦叶菩萨曰:“诸佛有密语,无密藏。”世尊赞之曰:
“如来之言开发显露,清净无翳,愚人不解,谓之秘藏;智者了达,则不名藏。”此其证也。故王道兴则外户不闭,而守在戎夷。
佛道备则诸法总持,而防在魔外。﹝槃圆教和会诸法,唯拣别魔说及外道邪宗。﹞不当复执情攘臂于其间也。”
﹝师又著圆觉大小二疏钞,法界观门、原人等论,皆裴休为之序引,盛行于世。﹞萧俛相公呈己见解,请禅师注释。师曰:“荷泽云:
见清净体于诸三昧,
八万四千诸波罗蜜门,皆于见上一时起用,名为慧眼。
若当真如相应之时,﹝善恶不思,空有不念。﹞万化寂灭。
﹝万法俱从思想缘念而生,皆是虚空,故云化也。既一念不生,则万法不起,故不待泯之,自然寂灭也。﹞此时更无所见。﹝照体独立,梦智亡阶。﹞三昧诸波罗蜜门,亦一时空寂,更无所得。﹝散乱与三昧,此岸与彼岸,是相待对治之说。
若知心
无念,见性无生,则定乱真妄,一时空寂,故无所得也。﹞不审此是见上一时起用否?”﹝然见性圆明,理绝相累,即绝相为妙用,住相为执情,于八万法门,一一皆尔。
一法有为一尘,一法空为一用。故云:见清净体,则一时起用矣。﹞望于此后示及俛状。答史山人十问。一问:
“如何是道,何以修之?为复必须修成,为复不假功用?”答:“无碍是道,觉妄是修。道虽本圆,妄起为累。
妄念都尽,即是修成。”二问:“道若因修而成,即是造作,便同世间法,虚伪不实。成而复坏,何名
出世?”答:“造作是结业,名虚伪世间。无作是修行,即真实出世。”三问:“其所修者,为顿为渐?
渐则忘前失后,何以集合而成?顿则万行多方,岂得一时圆满?”答:“真理即悟而顿圆,妄情息之而渐尽。
顿圆如初生孩子,一日而肢体已全。渐修如长养成人,多年而志气方立。”
四问:
“凡修心地之法,为当悟心即了,为当别有行门。若别有行门,何名南宗顿旨?若悟即同诸佛,何不发神通光明?”答:“识冰池而全水,藉阳气而镕消,悟凡夫而即真,资法力而修习。冰消则水流润,方呈溉涤之功。妄尽则心灵通,始发通光之应。修心之外,无别行门。”五问:“若但修心而得佛者,何故诸经复说必须庄严佛土,教化众生,方名成道?”
答:“镜明而影像千差,心净而神通万应。影像类庄严佛国,神通则教化众生。
庄严而即非庄严,影像而亦色非色。”六问:“诸经皆说度脱众生,且众生即非众生,何故更劳度脱?”答:
“众生若是实,度之则为劳。既自云即非众生,何不例度而无度?”七问:
“诸经说佛常住,或即说佛灭度。
常即不灭,灭即非常。岂不相违?”答:“离一切相,即名诸佛,何有出世入灭之实乎?
见出没者在乎机缘,机缘应则菩提树下而出现。机缘尽则娑罗林间而槃。其犹净水无心,无像不现。像非我有,盖外质之去来。
相非佛身,岂如来之出没?”八问:“云何佛化所生,吾如彼生?佛既无生,生是何义?若言心生法生,心灭法灭,何以得无生法忍邪?”答:“既云如化,化即是空。空即无生,何诘生义?生灭灭已,寂灭为真。
忍可此法无生,名曰无生法忍。”九问:“诸佛成道
说法,祗为度脱众生。
众生既有六道,佛何但住在人中现化?又:佛灭后付法于迦叶,以心传心,乃至此方七祖,每代祇传一人。
既云,于一切众生皆得一子之地,何以传授不普?”答:“日月丽天,六合俱照,而盲者不见,盆下不知。非日月不普,是障隔之咎也。度与不度,义类如斯。非局人天,拣于鬼畜,但人道能结集,传授不绝,故祇知佛现人中也。
灭度后委付迦叶,展转相承。一人者,此亦盖论,当代为宗教主,如土无二王,非得度者唯尔数也。”十问:
“和尚因何发心,慕何法而
出家?今
如何修行,得何法味?所行得至何处地位?今住心邪,修心邪?
若住心妨修心,若修心则动念不安。云何名为学道?若安心一定,则何异定性之徒?
伏愿大德,运大
慈悲,如理如如,次第为说。”答:“觉四大如坏幻,达六尘如空华,悟自心为佛心,见本性为法性,是发心也。
知心无住,即是修行。无住而知,即为法味。住著于法,斯为动念。故如人入闇,则无所见。
今无所住,不染不著。故如人有目,及日光明,见种种法,岂为定性之徒?
既无所住著,何论处所?”
又山南温造尚书问:“悟理息妄之人,不结业一期寿终之后,灵性何依?”
师曰:“一切众生,无不具有觉性。灵明空寂,与佛无殊。但以无始劫来,未曾
了悟,妄执身为我相,故生爱恶等情。
随情造业,随业受报,生老病死,长劫轮回。然身中觉性,未曾生死,如梦被驱役,而身本安闲。
如水作冰,而湿性不易。若能悟此性,即是法身。本自无生,何有依托?灵灵不昧,了了常知。无所从来,亦无所去。然多生妄执,习以性成。喜怒哀乐,微细流注。真理虽然顿达,此情难以卒除。
须长觉察,损之又损,如风顿止,波浪渐停。岂可一生所修,便同诸佛力用?
但可以空寂为自体,勿认色身;以灵知为自心,勿认妄念。妄念若起,都不随之,即临命终时,自然业不能系。虽有中阴,所向自由。
天上人问,随意寄托。若爱恶之念已泯,即不受分瑕之身,自能易短为长,易为妙。
若微细流注,一切寂灭,唯圆觉大智朗然独存,即随机应现千百亿化身,度有缘众生,名之为佛。谨对。”
释曰:马鸣菩萨撮略百本大乘经宗旨,以造大乘起信论。
论中立宗,说一切众生心,有觉义不觉义。觉中复有本觉义、始觉义。上所述者,虽但约照理观心处言之,而法义亦同。
彼论谓从初至“与佛无殊”,是本觉也。从“但以无始”下,是不觉也。从“若能悟此”下,是始觉也。始觉中复有顿悟渐修。
从“若能”至“亦无所去”,是顿悟也。从“然多生妄执”下,是渐修也。
渐修中从初发心乃至
成佛,有三位自在,从初至“随意寄托”者,是受生自在也。从“若爱恶之念”下,是变易自在也。从“若微细流注”下至末,是究竟自在也。又从“但可以空寂为自体”至“自然业不能系”,正是悟理之人朝暮行心修习止观之要节也。宗密先有八句之偈,显示此意。曾于尚书处诵之,奉命解释。偈曰:
“作有义事,是惺悟心。作无义事,是狂乱心。狂乱随情念,临终被业牵。
惺悟不由情,临终能转业。”
师会昌元年正月六日,于兴福院诫门人:令舁尸施鸟兽,焚其骨而散之,勿得悲慕以乱禅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