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宗有这么一个公案，说的是一位学僧跟着大随禅师行脚，路上见到一只乌龟，就问大随禅师说：“众生都是皮裹骨，为什么乌龟却是骨裹皮呢？”

大随禅师听后不回答，只是将草鞋盖在乌龟上。守端禅师对此作偈云：“分明皮上骨团团 ，卦画重重更可观，拈起草鞋都盖了，这僧却被大随瞒！”

佛灯禅师也对此作偈云：“法不孤起，仗境方生，乌龟不解上壁，草鞋随人脚行。”

宝峰禅师作偈指出：“明明言外传，信何有古今？”颂云：“掷金钟，辊铁骨，水东流，日西去！”

那么，这里我圣忠解析一下其中的禅机。

大随禅师用草鞋盖龟，是告诉学僧不要执着于相，既然学僧认为众生都是“皮裹骨”，那么，草鞋盖在乌龟上，是不是就是“皮裹骨”了呢？这样一来，“骨裹皮”变成了“皮裹骨”，然而，乌龟不是乌龟了吗？

显然，不管“骨裹皮”还是“皮裹骨”，乌龟还是乌龟，没有变。所以，不管是“骨裹皮”还是“皮裹骨”，都是众生。

守端禅师的偈语“分明皮上骨团团 ，卦画重重更可观”这是我们眼睛所看到的相。“拈起草鞋都盖了，这僧却被大随瞒”就是说，我们的眼睛看不见这些相，是不是这些相就不存在了呢？

这里是说，大随禅师将草鞋盖在乌龟上，学僧就看不到那些相了，就说相都是虚假的。然而，相虽然为相，是相对来说的，不管怎样，呈现相的物体是存在的。所以，是忽悠学僧。当然，这是在调侃，不是真的说大随禅师在忽悠学僧。

我们要明白，佛说相是相对我们的自性来说的。乌龟在那儿，这是事实，不能说它是假的。假的只是映在我们脑海的那个影像，所以，我们不要执着那个虚假的影响。

佛灯禅师的偈语“法不孤起，仗境方生”就是说，虽然佛可以不借助任何事物而存在，但佛法必须依仗相而存在。佛法灭尽，佛却不会灭。佛是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的，但佛法不是。

“乌龟不解上壁，草鞋随人脚行”，说的是，乌龟不能上墙，草鞋却能随着人的脚步前行。这里的乌龟比喻的是佛，也就是我们的自性，而草鞋比喻的是佛法。佛是不会变化的，但佛法却能随境起变化。佛说“一切法皆为佛法”，佛法会随境而变化。

就是说，这位学僧着相，不懂得自性不会变化而佛法会千变万化的道理。

宝峰禅师的偈语“明明言外传，信何有古今”，六祖慧能大师在坛经中说：“自古佛佛惟传本体，师师密付本心。”佛的传承是要靠自己去悟的，说是无法说的。佛说“不可说”，就是说，佛是不能用言语来表达的，只能靠自己的智慧去体悟。既然不能说，那么，为什么从古至今，有那么多人都在说法？

所以，言语所说的，不是佛，而是佛法。佛法是可说的，但佛不能说。

“掷金钟，辊铁骨，水东流，日西去”，说的是，把金子做的大钟扔掉，铁骨轮毂做的车也不要。水每天都要向东流去，太阳每天都要西落。

这是说我们要有一颗平常心，见到名贵华丽的东西不贪着，就像水东流，日西去一样，该干嘛干嘛，不要有所执着留恋。

总之，大随禅师草鞋盖龟，就是告诉学僧，不要执着于相，也不要执着于前念。